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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日子里，白云观多了几分奇异的热闹。每隔几日，便有宫里的马车送来稀罕物件：会自己转圈的西洋八音盒，轻轻一吹就能飘出云朵的琉璃哨，甚至还有一整株移栽的夜昙花，据说能在子时绽放出璀璨如星的光芒。小燕子嘴上骂着"劳民伤财"，却总在夜深人静时，偷偷摆弄那些小玩意儿。
这天晌午，她正躺在老槐树上打盹，突然听见山道传来熟悉的马蹄声。眯眼望去，乾隆竟穿着粗布短打，背着竹篓徒步上山，发髻随意用布条束着，倒真像个进山砍柴的樵夫。小燕子噗嗤笑出声，故意扯着嗓子喊道："哟，哪来的汉子，走错门啦！"
乾隆仰头望着树上晃动的红衣，扬了扬手中的竹篓："听说终南山的野核桃最是香脆，特来讨教姑娘，该去哪座山头采摘？"小燕子翻身跃下，瞥见他手背的几道划痕，心里莫名一紧："就你这细皮嫩肉的，还想摘核桃？怕是被荆棘划成花脸猫！"
嘴上嫌弃，她却还是接过竹篓，领着乾隆往后山走去。山路上，乾隆不时被藤蔓绊倒，惹得小燕子又气又笑。当他第三次踩滑时，小燕子索性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跟紧了！"两人的掌心相贴，惊起林间几只栖息的鸟儿。
来到核桃树下，小燕子像只灵巧的松鼠般攀上树梢，青核桃噼里啪啦砸落满地。乾隆蹲在树下捡拾，忽然发现其中一颗核桃上竟刻着歪歪扭扭的"笨蛋"二字，不禁莞尔。等小燕子跳下树，他变戏法似的掏出块手帕，轻轻擦去她额角的汗珠："辛苦了，我的小师父。"
暮色渐浓时，两人背着沉甸甸的竹篓往回走。路过一处清泉，乾隆突然拉住小燕子的衣角。他蹲下身，用手舀起清凉的泉水，小心翼翼地为她洗净沾着泥土的脚踝。月光洒在水面，映得他侧脸温柔得不可思议："小燕子，朕从未想过，做个寻常百姓，竟能这般自在。"
小燕子的脸涨得通红，慌乱地抽回脚："谁、谁要你帮我洗......"话未说完，乾隆己将她轻轻搂入怀中。他的心跳声透过衣襟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给朕个机会，让皇宫也变成你的白云观。"
山风掠过两人交叠的身影，远处传来头狼悠长的呼唤。小燕子埋在他怀里，攥紧了他的衣袖，终究没有推开。或许，这一次，她愿意赌一把——赌这个曾高高在上的帝王，能为她摘下整片星辰。
怀中的人儿身子微微发僵，乾隆却将她搂得更紧，仿佛一松手这山间的风就会将她卷走。他低头轻吻她发顶，带着笑意的声音震得小燕子耳尖发烫：“怎么不骂人了？平日的伶牙俐齿，倒是拿出来与朕理论理论。”
小燕子猛地抬头，撞进他眼底翻涌的炽热，脸颊烧得比晚霞还红。她伸手去推，却被乾隆顺势握住手腕，指腹轻轻着她腕间的青铜剑穗：“你总说皇宫是牢笼，可朕的皇宫里，能有比这更结实的剑穗护着你。”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老道长领着小道士们举着火把寻来。
“胡闹！”老道长的拐杖重重敲在青石板上，却在看到两人交握的手时顿住。乾隆不慌不忙起身，掸了掸衣摆上的尘土，对着老道长拱手行礼：“今日叨扰，是想与道长讨个恩典。”他转头看向小燕子，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若姑娘愿意，朕愿以皇后之位相聘。”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小燕子更是瞪大了眼睛，差点跳起来：“你、你说什么胡话！谁要当什么皇后！”她气呼呼地跺脚，“在宫里当皇后，还不如在这儿当只自由自在的野燕子！”
乾隆却不恼，反而笑得开怀。他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圣旨，缓缓展开：“这道旨意，可由得你自己书写。”见小燕子一脸疑惑，他继续道：“你可随意写下想在宫中设立的规矩，无论是废除请安礼，还是在御花园养狼，朕都准了。”
小燕子眨了眨眼，看着那卷空白圣旨，突然觉得心跳得有些快。她咬着嘴唇思索片刻，突然抢过乾隆腰间的笔墨，蹲在地上就开始写写画画。不一会儿，她得意地举起圣旨：“第一，宫里所有人都不许管我！第二，御膳房得会做糖炒栗子和野蘑菇炖鸡！第三……”
她絮絮叨叨说着，乾隆却耐心听着，眼中满是宠溺。等小燕子终于说完，他郑重地将圣旨收好：“即日起，朕便命人按此执行。不过……”他突然凑近，在小燕子耳边低语，“你还漏了最重要的一条——皇后之位，非你莫属。”
山风卷起两人的笑声，惊起林间沉睡的鸟儿。老道长望着这一幕，无奈地摇头轻笑。或许，这世上真有能让顽石点头、让烈马驯服的力量，而此刻，这力量正牵着一只“野燕子”，心甘情愿地飞向那座曾令她避之不及的皇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