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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张阿姨家的纱窗，在瓷砖地面上织出一片碎金。
舒冰冰站在门口，手里的保温袋还带着绿豆汤的余温——武芷晴昨晚念叨的，张阿姨果然记着。
她抬手敲门时，指节刚碰到木门，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小冰来啦，快进来。"张阿姨系着蓝布围裙，鬓角的白发用木簪别得整整齐齐，鼻尖还沾着点面粉，"紫歆、颀琳她们在厨房剥毛豆呢，汤在灶上煨着，等会儿一人盛一碗。"
邓紫歆从厨房探出头，手里的毛豆荚"咔"地裂开，绿莹莹的豆子滚进竹筛："冰冰你看，张阿姨的瓷碗都是成套的，蓝边儿上画着小蝴蝶！"她说话时睫毛忽闪，像只停在窗台上的雀儿。
章昕玥己经在客厅的藤椅上坐定，手机屏幕亮着，正对着张阿姨："阿姨您看这个。"她的指尖在照片上轻点，1985年的协议扫描件里，"风铃文化公司"的红章己经褪成淡粉，"这里标了坐标，我们查过，正好在学校旧图书馆的位置。"
张阿姨凑近了看，老花镜滑到鼻尖。
她伸手摸了摸照片里的字迹，指腹在"记忆储存库"几个字上顿了顿："旧图书馆啊......十年前拆的时候我还去看了，说是要建新实验楼。
可那楼地基打得深，地下两层没动，用水泥封了顶。"她转身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个铁盒，掀开时飘出陈年老茶的香气，"我这儿还留着当年的工作笔记，那会儿我是图书管理员，常看孩子们在楼下种紫藤。"
舒冰冰的心跳突然快了半拍。
她摸出校服口袋里的旧照片——泛黄的相纸里，年轻的男人站在紫藤架下，头顶悬着串模糊的影子，像极了风铃。"阿姨，我爸爸......"她刚开口，武芷晴就举着毛豆跑过来，沾着豆汁的手指点在照片上："冰冰爸爸的衣服和我爷爷的一样！
是蓝布工装吧？"
"小晴别捣乱。"陈颀琳跟着走进客厅，发梢还滴着厨房的水，"我们的重点是地下空间。"她转向张阿姨，"如果协议里说时间胶囊要配合风铃共振启动，那青铜盒子......"
"可能是钥匙。"章昕玥接过话，推了推眼镜，"昨天在公交站我查了，'共振启动'需要频率匹配，青铜盒子的材质和重量，可能正好能让风铃发出特定声波。"
梁婧遥突然从玄关探进头，马尾辫上沾着片柳叶："小刘到了！
他说无人机充好电了，能先去旧图书馆那边探路。"
"那我们现在就去？"武芷晴把毛豆往竹筛里一倒，豆子"哗啦啦"滚了半桌，"我昨晚梦见地下有宝藏，还梦见张阿姨的绿豆汤里有蜜枣——"
"先喝了汤再走。"张阿姨笑着盛了六碗，青瓷碗沿碰出清脆的响，"旧图书馆废墟周围最近总停着辆黑车，你们小心些。"她把保温桶塞进舒冰冰手里，"汤凉了就用这个焐着，地下室潮，喝热乎的。"
旧图书馆的废墟比舒冰冰想象中更荒凉。
原本的三层小楼只剩半截断墙，爬山虎的枯枝像黑色的蛇，缠在水泥框架上。
小刘举着无人机遥控器，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东南侧围墙有个缺口，保安岗亭的摄像头角度偏，十五分钟内不会转过来。"他的校牌在胸前晃，是学生会记者团的标志，"我跟你们进去，拍素材写报道。"
"你昨天不是说要帮李老师整理毕业档案？"邓紫歆挑眉。
"李老师说'青春里的探险比档案更珍贵'。"小刘咧嘴笑，露出虎牙，"快走，无人机显示五分钟后保安换岗。"
围墙缺口的砖茬子刮得校服沙沙响。
舒冰冰第一个钻过去，脚下立刻陷进半人高的野蒿里，草籽粘在裤脚，带着股腥涩的绿意。
陈颀琳紧跟在后，揪着她的衣角："我脚背被虫子咬了，等下要是遇到蜘蛛......"
"别说话。"梁婧遥突然停住，食指抵在唇上。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水泥地面有半块模糊的地砖，边缘露出铁锈色的缝隙，"这应该是地下室入口。"
掀开厚重的铁皮盖板时，霉味"呼"地涌上来。
舒冰冰打着手电筒先下梯子，金属台阶在脚下发出"吱呀"的呻吟。
地下一层的天花板很低，墙壁上的石灰大片剥落，露出下面暗红色的砖。
章昕玥用手指蹭了蹭砖缝里的痕迹："这些符号......像是某种标记，和老杨树林时间胶囊上的纹路有点像。"
"快看！"武芷晴的手电筒晃到墙角，光束里浮着无数灰尘，"这里有扇铁门！"她扑过去推，铁门纹丝不动，倒把脚边的砖踩得往下陷了半寸。
"等等！"舒冰冰刚喊出口，就听见"咔嗒"一声。
武芷晴脚下的砖突然往里缩，旁边的墙面"吱呀"裂开条缝——暗门后是条狭窄的通道，墙壁上嵌着年代久远的壁灯，虽然没电，玻璃罩上还画着缠绕的藤蔓。
"这不会是......"邓紫歆的声音发颤，"张阿姨说的记忆储存库？"
通道比想象中长。
舒冰冰数着步数，走到第三十七步时，前方突然开阔。
手电筒的光扫过，照见一张蒙着灰布的桌子——布角被老鼠啃过，露出下面深褐色的木纹。
"是木盒！"武芷晴冲过去，指尖刚碰到灰布，就被梁婧遥拽住手腕："别乱碰。"梁婧遥从背包里摸出消毒湿巾，仔细擦了擦手，才轻轻掀开布。
锈迹斑斑的铜制风铃躺在木盒里，十二根铜管长短不一，顶端系着褪色的红绳。
邓紫歆凑近看，睫毛扫过铜管上的刻痕："和班级群里那张老照片一样！
照片里的老师手里拿的，就是这串风铃！"
章昕玥掏出手机拍照，闪光灯在密闭空间里炸开白光。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
"有人！"梁婧遥迅速关掉手电筒，黑暗像块湿布猛地蒙住众人的眼。
舒冰冰感觉邓紫歆的手死死攥住自己的手腕，陈颀琳的呼吸喷在后颈，热得发烫。
武芷晴的背包带勾住她的校服，拽得肩膀生疼——但这些都比不过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
脚步声越来越近。
舒冰冰摸到墙角的储物柜，拉开通往内部的小门，把武芷晴往里推："进去！"六个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霉味混着少女们的汗气，呛得人想咳嗽。
武芷晴的膝盖撞到铁皮，她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手电筒的光透过储物柜的缝隙照进来。
舒冰冰看见李明的保安制服先闪了一下，接着是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肚子微微凸起，手腕上的金表反着冷光——是开发公司的张总，她在学校公告栏的拆迁公示上见过照片。
"就是这里？"张总的声音像砂纸摩擦，"上次那几个小丫头片子在老杨树林翻出时间胶囊，我就觉得不对。"
李明的声音发闷："他们昨天半夜躲在器材室，我追的时候看见舒老师家那丫头攥着照片......"
"照片？"张总蹲下来，指尖划过木盒的边缘，最后停在风铃上。
他摘下白手套，捏起一根铜管，锈渣簌簌掉在地上，"当年签协议时说'记忆储存库永久封存'，结果他们倒好，把原始记录藏在风铃里。"他突然笑了一声，"现在好了，时间胶囊被挖出来，风铃又被找到......"
舒冰冰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听见张总压低声音，像是怕被天花板听见："只要找到原始记录，一切就能彻底掩盖。"
储物柜里，邓紫歆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
黑暗中，六颗心跟着张总的脚步声，一下一下，跳得又急又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