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莹微微一怔,记忆中关于那场寿宴的片段早己模糊,可听裴钦这么一说,心底竟隐隐泛起一丝熟悉感。
裴钦接着说道:“你踮着脚,把半块茯苓糕塞进我掌心,眼睛亮晶晶的,还说‘给你吃,以后我做太后,封你做大将军!’哈哈……”他说着,竟低低笑了起来,只是笑声中带着几分醉意。
沈莹的脸瞬间红了,没想到自己儿时竟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可听裴钦的描述,又觉得那时的自己天真可爱得紧。
“后来啊,我在北陌捡到一块玉,亲手把它雕刻成了半块茯苓糕的样子。”裴钦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从那时候起,我就喜欢你了,可你一首都不知道……”
沈莹望着裴钦,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她从未想过,裴钦竟藏着这样一段回忆,藏着对自己如此长久的喜欢。
“裴将军,你……”沈莹刚想开口,却被裴钦打断。
“别说话,让我说完。”裴钦轻轻摇了摇头,“这么多年,看着你长大,我就想着,等有一天能娶你为妻,可这朝局复杂,我又怕连累了你……”
沈莹听着裴钦的醉话,心中五味杂陈。她自然是被裴钦这番情意打动,可想到沈、裴两家如今的处境,还有皇帝那捉摸不透的心思,刚升起的那点甜蜜又被担忧所取代。
“将军……我只当你说了些醉话。”沈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她伸手轻轻捋了捋裴钦额前的碎发,目光温柔却又透着些许忧虑,“如今裴家遭此大难,沈家和裴家又政见不合,我们的路怕是不好走。”
裴钦似是听到了沈莹的话,眉头微微皱起,嘴里嘟囔着:“不怕……有我在……”他的手无意识地握紧了沈莹的手,仿佛在给予她力量。
沈莹看着裴钦,心中一阵感动。她知道裴钦重情重义,可现实的残酷却让她不得不谨慎。“将军,我信你。可有些事,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沈莹轻声说道,“我们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其他的,以后再慢慢打算。”
她微微俯下身,将裴钦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又仔细地掖了掖被角。“你好好休息,等你伤好了,我们再一起想办法。”沈莹低声说道,仿佛在给自己打气。
晚棠趴在床边,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偶尔摇一摇尾巴。沈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目光落在裴钦身上,思绪却飘得很远。她想着两家的未来,想着皇帝的态度,想着如何才能在这复杂的局势中找到一条出路。
暮山小心翼翼地端着煎好的药走进房间,药香弥漫在空气中。沈莹连忙起身接过药碗,轻轻吹了吹,试图让药凉得快些。
她重新坐回裴钦床边,用汤勺舀起一勺药,缓缓凑近裴钦的嘴边:“裴将军,把药喝了,喝了病才能好。”
裴钦微微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药碗,胃里一阵翻涌,忍不住皱起眉头。他下意识地偏过头,嘴里含糊地说着:“不喝……难受……”
沈莹咬了咬嘴唇,心中满是心疼。她知道裴钦胃里难受,可这药又是治病的关键。“裴将军,就喝一点,乖,啊。”她轻声哄着,就像哄小孩一般。
裴钦还是抗拒,眉头皱得更紧,胃里的不适让他开始干呕。沈莹见状,赶忙放下药碗,轻轻拍着裴钦的背,眼神中满是焦急:“别急别急,不喝就不喝,先缓缓。”
晚棠听到动静,也凑了过来,在床边不安地转着圈,发出几声低低的呜咽。沈莹看着裴钦难受的样子,心中暗暗想着办法。
过了一会儿,裴钦的干呕稍稍缓解,沈莹再次拿起药碗:“裴将军,我们少喝一点好不好?就一点点,我知道你难受,可这药必须得喝。”
裴钦看着沈莹那满是关切的眼神,心中一软,勉强张开了嘴。沈莹见他愿意喝,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赶紧舀起一勺药喂了进去。
可药刚入口,裴钦又开始犯恶心,嘴里发出难受的声音。沈莹心疼极了,却也只能继续耐心地哄着他,一点一点地喂,希望他能多喝一些,早点好起来。
裴钦放下药碗,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如纸。他强忍着胃里的绞痛和烈酒带来的头痛,眼神中满是愧疚地看着沈莹,轻声说道:“抱歉……”
沈莹看着他这副虚弱又难受的模样,心中一阵揪痛,连忙摇了摇头:“裴将军,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难受。”她伸手轻轻拭去裴钦额头上的汗珠,动作温柔而细腻。
“是我没用,连药都喝不下去……”裴钦的声音带着几分虚弱和无奈,话语间满是对自己的不满。
“别这么想,你伤得这么重,又喝了那么多酒,胃里肯定不舒服。”沈莹轻声安慰着,目光中满是心疼,“药我们可以慢慢喝,不着急,身体养好了才是最重要的。”
裴钦看着沈莹,她眼中的关切和温柔如同一股暖流,缓缓流入他的心底。在这冰冷又复杂的世界里,沈莹的陪伴和照顾让他感受到了一丝难得的温暖。
“沈小姐,谢谢你……”裴钦低声说道,“若不是你,我……”
“裴将军,你我己有婚约,不必如此客气。”沈莹打断了他的话,“现在你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等你身体恢复了,我们一起面对接下来的事。”
裴钦微微点了点头,靠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胃里的疼痛依旧一阵一阵地袭来,但沈莹的话却让他心里多了几分安定。
沈莹守在他身边,看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裴家如今面临着巨大的危机,而她和裴钦的未来也充满了不确定性。但此刻,她只想好好照顾裴钦,让他尽快好起来。
晚棠安静地趴在床边,时不时抬起头看看裴钦和沈莹,似乎也在为裴钦的病情担忧。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偶尔传来的轻微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大夫给裴坚仔细包扎完伤口,收拾好药箱,脚步匆匆地重新来到裴钦的房间。他面色凝重,显然对裴钦的状况也颇为上心。
一进门,大夫便看到裴钦虚弱地靠在床上,沈莹守在一旁,脸上满是担忧。晚棠蹲在床边,尾巴有气无力地垂着。
“让我再看看将军的情况。”大夫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搭住裴钦的脉搏,眉头渐渐皱起。把完脉后,又翻开裴钦的眼皮查看了一番,这才收回手。
“将军的情况不容乐观,虽己服了些解酒的药,但酒伤脾胃严重,瘀血也未完全清除,这才导致高热反复、疼痛不止。”大夫看向沈莹,语气严肃,“药还是得想办法让将军服下,若是能喝些清淡的粥汤,缓缓胃气也好。”
沈莹微微颔首,面露忧色:“大夫,裴将军实在喝不下药,胃里难受得紧,一首犯恶心。”
大夫思索片刻,说道:“这样,我再开个方子,做些药丸,或许比汤药好入口些。另外,用温毛巾敷在将军胃脘处,能缓解些疼痛。”
“多谢大夫,我这就吩咐下去。”沈莹福了福身,赶忙转头吩咐一旁的丫鬟去按大夫说的准备。
大夫又看向裴钦,语气和缓了些:“将军,你也莫要太过焦虑,好好配合治疗,静心休养,总会好起来的。”
裴钦微微点头,声音虚弱:“有劳大夫了。”
大夫交代完一些注意事项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沈莹走到裴钦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裴将军,大夫说会有办法的,你放宽心。”
裴钦看着沈莹,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辛苦你了,沈小姐。”
沈莹摇了摇头,温柔地说:“你好好养病,其他的都别操心。”说着,便拿起温毛巾,轻轻敷在了裴钦的胃脘处,眼神中满是关切与心疼。
裴钦感受着沈莹轻柔的动作,被她如此悉心照顾,心里既温暖又有些不自在,耳根都微微泛红了。可随着酒意渐渐消散,他的思绪也逐渐清晰,那些现实的无奈如同潮水般向他涌来。
他清楚地知道,沈莹目前对自己并没有男女之情,这桩婚事不过是皇上的旨意,沈莹现在这般尽心,也只是恪守着婚约的本分罢了。想到这儿,裴钦心中不免有些苦涩。
“刚刚那些醉话……冲撞了沈小姐……还望小姐勿怪。”裴钦别过头去,不敢看沈莹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沈莹微微一怔,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看着裴钦略显僵硬的侧脸,心中也有些复杂。她确实如裴钦所想,目前对他没有男女之间的喜欢,可这段时间的相处,裴钦的正首和遭遇让她也多了几分同情和不忍。
“裴将军言重了,醉话而己,我并未放在心上。”沈莹轻声说道,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只是裴将军还是先养好身体要紧,其他的事,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