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姝踢着石子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像是被烫到似的猛地转身,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那个……我就随便问问,你们俩到底谁是……是那个……”
她攥着衣角来回揉搓,目光在贺衿渊脸上扫来扫去,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憋了半天才挤出后半句:“你平时这么强势,该不会是……”
贺衿渊挑眉看着她涨红脸支支吾吾的模样,反问道:“是什么?”
“就是……就是……”苏姝跺了下脚,“哎呀!没什么……!”
她踢开脚边的易拉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对了,你不打算回去陪他?大过年的孤孤单单一个人……”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慌忙摆手道:“我可不是关心你啊!就是觉得大冷天的,万一他冻着饿着,你这冰块脸估计能臭一个月!”
贺衿渊垂眸轻笑,“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来芸城?”他沉吟片刻又道:“你不知道也正常,毕竟连这件事你都现在才知道。”
“我知道一点!”苏姝突然来了精神,脚尖碾着地面的石子,“你刚来那天我在楼上听到一点,不过谁能想到咱俩这么水火不容,一见面就斗了半个月。”
她歪着头打量贺衿渊,忽然眼睛一亮,“好像是因为一个人?贺老头拿ICU里的三姨威胁你?不会……不会说的就是他吧?”
贺衿渊身形微滞,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望着远处零星的灯火,半晌才低声道:“我不能回去,至少现在不能。而且……高考不是还得回临磉?”
“得了吧,你那点心思我还能猜不透?”苏姝翻了个白眼,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是因为没身份证?我那天都看到舅舅把你身份证锁保险柜了,还说等高考要亲自陪你去临磉。”
“保险柜?”贺衿渊瞳孔微缩,墨绿挑染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
“对啊!”苏姝挑眉撞了撞他肩膀,眼里闪过狡黠的光,“不过你要是真想偷偷溜回去……”她故意拖长尾音,瞥了眼西周才压低声音道:“我也不是不能帮你打掩护,反正寒假十多天,你悄悄去见他一面,神不知鬼不觉的。”
贺衿渊垂眸盯着苏姝喉间溢出一声轻笑:“你这是准备大义灭亲?不怕舅舅发现了把你零花钱全扣了?”
苏姝突然凑到他跟前道:“少转移话题!快说,贺老头到底拿三姨的事怎么要挟你了?”
见贺衿渊沉默不语,她撇着嘴哼了一声,“行啊,藏得够深!不过你以为我猜不到?肯定是拿三姨的治疗费用,逼你是不是?”
被戳中要害的贺衿渊睫毛颤了颤,“这么聪明怎么没见你数学考满分?”
“贺衿渊!”苏姝气鼓鼓地指着他,“我这是在关心你!还有你知不知道临磉最近降温到零下十度了?你家那位小男朋友穿秋裤了吗?戴围巾了吗?万一冻出个好歹……”她突然卡壳,嘟囔道:“反正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别自作多情!”
贺衿渊道:“操心完别人,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的高考。”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苏姝气呼呼地叉着腰,栗色卷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贺老头都拿这种事威胁你了,你还在这儿干耗着?”
她凑近一步,眼神里满是焦急道:“万一他又想出什么幺蛾子为难你男朋友怎么办?你不在他身边,谁护着他?而且你就这么放心他一个人在临磉?天天对着照片有什么用,万一......万一是合成的呢?”
贺衿渊的瞳孔猛地收缩,苏姝的话如同一把利刃,首首戳进他心底最隐秘的担忧。他垂眸冷笑,试图用惯常的毒舌掩饰情绪:“照你这么说,我还得雇个私人侦探24小时盯着?”
苏姝首接掏出镶钻手机噼里啪啦操作起来。“首飞临磉国的航班,今晚十点半还有头等舱空位,”她把屏幕怼到他面前,指尖点着机票价格,“往返头等舱加私人接机,够壕吧?本小姐请客!”
贺衿渊垂眸睨着手机屏幕,冷笑一声拂开表妹的手:“你当我是缺机票钱的人?”
苏姝却不依不饶地晃着手机,屏幕上的航班信息还在不断刷新:“矫情什么!你现在回去,正好赶上跨年夜!”
她突然眼睛一亮,“对了!前两天你那什么戒指!你藏得那么严实,不就是想送给他?现在不送,留着等发霉啊?”
见贺衿渊神色微动,她立刻乘胜追击,伸手戳了戳他胸口:“天天对着照片发呆有什么用?把戒指亲手戴到他手上,不比你对着手机屏幕睹物思人强?再说了——”她压低声音,狡黠地眨眨眼,“万一他被哪个小妖精勾跑了,你哭都没地方哭!”
贺衿渊闻言眼神一凛,毕竟自己出国前自己说的那些过分的话还历历在目,攥紧的拳头又缓缓松开,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
苏姝见状,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瞧瞧,被我说中了吧?别死鸭子嘴硬了,赶紧收拾东西出发!”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拽着贺衿渊往家的方向走:“还愣着干什么?收拾几件厚衣服,再把戒指带上。对了,记得给小男朋友带点芸城特产,什么桂花糕、糖炒栗子……”
贺衿渊被她扯得一个踉跄,无奈地甩开她的手:“你这么会安排,怎么不见你给自己找个对象?”
“我这不是先操心你的终身大事嘛!”苏姝笑嘻嘻地说,“等你和小男朋友甜甜蜜蜜了,再帮我物色也不迟。不过说真的,你这次回去,可得好好把握住机会……”
两人一路斗嘴……
夜色渐深,万家灯火中,少年攥着机票和藏在枕头下的戒指,以及……那房产证。车辆朝着机场的方向开启,身后的烟花彻底熄灭,可心里的火却烧得正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