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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的清晨，冷宫墙角的野菊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知画蓬头垢面地蜷缩在破棉被里，突然听见宫门方向传来鼓乐声。她踉跄着扒住铁窗，只见一队仪仗浩浩荡荡经过——小燕子身着明黄吉服，头戴九凤衔珠冠，在众人簇拥下往太和殿而去。宫人们交头接耳的声音飘进冷宫："镇国公主监国大典......""听说皇上要让公主代行巡边之职......"
知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曾经，她也幻想过凤冠霞帔加身的荣光，如今却只能在这暗无天日的角落，看着宿敌一步步走上权力巅峰。更让她窒息的是，前日永琪派人送来休书时，竟连见她一面都不肯。
夜幕降临时，冷宫的门突然被推开。知画警惕地后退，却见是大姐知琴提着食盒进来。"小妹，吃点东西吧。"知琴掀开食盒，里面是知画最爱吃的龙井虾仁，可她却嫌恶地别过头："你们这些叛徒，如今攀附上镇国公主，就来羞辱我？"
知琴红着眼眶抓住她的手："糊涂妹妹！你以为陈家为何能全身而退？是镇国公主在皇上面前力保，说陈家捐赠军需有功！"知画如遭雷击，踉跄着跌坐在地。知琴继续说道："公主还说，当年在漱芳斋的姐妹情分，她从未忘记......"
话音未落，冷宫突然亮如白昼。大批侍卫举着火把包围院落，为首的女将掀开披风——正是小燕子。她径首走到知画面前，扔下一纸文书："看看吧，这是御史台给陈家平反的奏折。"知画颤抖着展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自己勾结外敌的罪证，却在末尾赫然盖着乾隆的朱批："念陈家忠勇，既往不咎"。
"你为什么要救陈家？"知画哑着嗓子问。小燕子蹲下身子，月光照亮她眼底的复杂神色："因为我记得，那年你教我识字时，说过'人活着，总得留几分体面'。"她突然笑了，带着几分调侃，"不过你最好给我老实待着，要是再敢兴风作浪，本公主的长枪可不认人！"
待众人离去，知画望着食盒里渐渐冷掉的虾仁，突然放声大哭。这哭声惊飞了栖息在宫墙上的乌鸦，也惊碎了她多年来的执念。远处传来更鼓，她终于明白，这场与命运的赌局，自己从一开始就输得彻底——输给了小燕子的坦荡，输给了紫薇的聪慧，更输给了那个曾经不屑一顾的，叫做"真心"的东西。
养心殿密室烛火摇曳，萧剑踏入殿内时，檐角铜铃突然发出清越声响。乾隆背手立于祖宗画像前，明黄龙袍在昏暗中泛着冷光，待殿门重重闭合，他才缓缓转身："方严，朕召你来，不为别的。"
萧剑单膝跪地，腰间软剑随着动作轻响。这些年他游历江湖，早己将"方严"这个本名深埋心底，此刻从乾隆口中吐出，竟似带着千斤重："臣在。"乾隆踱步至他身前，指尖划过案上奏折——正是边疆诸将联名请封小燕子监国的文书："小燕子这些年的功绩，朕看在眼里。可她终究顶着'义女'之名，行事多有掣肘。"
密室突然陷入死寂，唯有香炉中檀香缓缓飘散。萧剑抬眸，正对上乾隆审视的目光，那双与小燕子相似的丹凤眼，此刻盛满帝王的权衡算计："朕意己决，要将她正式列入皇室玉牒，赐名爱新觉罗·翎羽。"话音未落，萧剑瞳孔骤然收缩，这名字暗藏"振翅凌云"之意，分明昭示着乾隆对妹妹的期许。
"至于你们方家......"乾隆抚过墙上康熙年间的疆域图，"朕会追封方之航为义子，册为云南王，杜雪吟封云南王妃。"他突然转身，苍老的手指重重敲在地图上的大理："此地便作为世袭封地，由你承袭爵位。"萧剑喉头滚动，想起父母沉冤得雪那日，小燕子在父母坟前长跪不起的模样，眼眶不禁发烫。
乾隆似看透他心思，忽而轻笑："晴儿那丫头，在太后身边多年，识大体、懂谋略。"他从案底抽出一卷婚书，朱红印泥尚未干透，"朕将她赐婚于你，日后云南政务，她亦可从旁协助。"萧剑望着婚书上的字迹，耳畔突然响起晴儿在漱芳斋抚琴的声音，那个总在角落浅笑的女子，此刻竟成了命运赠予的意外。
"方严，你是聪明人。"乾隆将玉印重重按在册封文书上，印泥飞溅如血，"翎羽掌军，你镇南疆，一文一武......"他意味深长地停顿，"莫负朕的苦心。"萧剑重重叩首，额头抵着冰凉地砖："臣定当鞠躬尽瘁，不负皇恩。"
待他退出密室，月光己漫过紫禁城。萧剑望着宫墙上空高悬的孤月，想起年少时与小燕子在大理策马的光景。如今一人执剑守山河，一人披甲护家国，而他即将牵起晴儿的手，在苍山洱海间续写另一段传奇。风掠过宫檐，恍惚间似有银铃声响，那是多年前，他送给小燕子的平安铃在记忆深处轻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