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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砚清此言一出，御书房内鸦雀无声。祁云握着茶盏的手猛地收紧，青玉茶盏在案几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旁伺候的小太监吓得扑通跪地，大气都不敢出。春日的暖阳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却驱不散空气中骤然凝结的寒意。
小燕子张着嘴愣在原地，凤冠上的东珠随着她剧烈的心跳轻轻摇晃。她看着江砚清清冷的面容，试图从那双凤目里找出一丝玩笑的意味，却只看到堪比寒冬的认真。"丞...丞相大人，这可不是能随便开玩笑的事！"她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比平日里低了八度。
江砚清却不为所动，广袖一甩，上前半步："本相一生所求，不过辅佐明君、安定天下。陛下治世之才旷古未有，祁将军能以血肉之躯为陛下分担生育之苦，我江砚清又有何不能？"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祁云紧绷的侧脸，"祁将军主外，我主内，一文一武，若能为陛下开枝散叶，实乃社稷之福。"
祁云"啪"地放下茶盏，起身时带翻了旁边的笔墨纸砚。墨汁在明黄色的宣纸上晕染开来，像极了他此刻翻涌的情绪。"江丞相，慎言！"他的声音低沉如雷，腰间的虎符随着动作相撞，发出清越却带着警告的声响，"陛下的后宫之事，还轮不到旁人置喙。"
江砚清却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祁将军这是在护食？"他从容整理着被弄乱的袖口，"还是说，你怕本相分走陛下的宠爱？"这话一出，连跪在地上的小太监都忍不住偷偷抬头，想看这场暗流涌动的对峙如何收场。
小燕子只觉得太阳穴突突首跳，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她突然想起小时候被容嬷嬷追着扎针都没这么慌乱过，当下也顾不上天子威仪，转身提起龙袍下摆就往外跑："朕...朕突然想起还有要事！你们先聊着！"话音未落，人己经消失在御书房外的游廊转角。
"陛下留步！"江砚清下意识要追，却被祁云伸手拦住。两个同样身姿挺拔的男人对峙而立，一个冷若冰霜，一个气势如渊。祁云盯着眼前这个素来以清冷自持著称的丞相，突然笑了，只是笑意未达眼底："江砚清，你最好想清楚，有些路一旦踏出，就没有回头的余地。"
江砚清拂开祁云的手，望着小燕子消失的方向，眼底泛起势在必得的光："祁将军，我江砚清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说罢，他甩袖离去，玄色官服在春风中猎猎作响，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御书房，和空气中挥之不去的硝烟味。
而此刻的养心殿内，小燕子把自己蒙在锦被里，耳朵尖红得滴血。殿外，李玉小心翼翼地捧着奏折站在廊下，听着屋内时不时传来的闷叫声，偷偷擦了把冷汗——他伺候陛下这些年，还从未见过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帝，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缩成一团。
养心殿内，金丝楠木床榻上的锦被剧烈起伏，小燕子把脑袋埋在绣着并蒂莲的软垫里，闷声哀嚎：“完了完了！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我小燕子的脸往哪儿搁！”她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凤冠歪歪斜斜地挂在头上，发间东珠随着动作噼里啪啦乱晃。
守在门口的李玉闻声疾步而入，垂着手弓着背，大气都不敢出。他瞥见自家陛下通红的耳根，心里暗暗叫苦——自从女帝登基，什么奇事没见过？可今日这阵仗，着实让他这个伺候多年的老太监也慌了神。
“李玉公公！”小燕子突然扑到床边，抓住他的衣袖晃个不停，“你说，要是皇阿玛知道有两个男人争着要为我生儿育女……”她声音戛然而止，脑补出永璂目瞪口呆的模样，整张脸涨得比宫墙的朱砂漆还红，“他老人家怕是要从避暑山庄连夜骑马杀回来，拿拐杖敲爆我的脑袋！”
李玉战战兢兢地抽回衣袖，掏出帕子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陛下息怒！依老奴看，江丞相许是一时糊涂，说了浑话……”“糊涂？”小燕子一蹦三尺高，撞倒了旁边的鎏金香炉，“他那张冰块脸，说出的话能有假？还有祁云……”她突然蔫了下去，咬着唇瓣坐在床沿，“祁云刚才脸色也难看得很，该不会真的要和江砚清打起来吧？”
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小燕子吓得“嗖”地钻回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门帘掀起，晴儿端着安神汤走进来，身后跟着抱着小皇子的乳母。“听说陛下受惊了？”晴儿将汤碗放在案几上，忍俊不禁地看着被窝里的“粽子”，“江丞相的性子，确实让人捉摸不透。”
小燕子探出脑袋，眼巴巴地望着好友：“晴儿，你说我该怎么办？总不能真的让他俩……”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作一声呜咽，“我当初当皇帝，就是不想被规矩困住，怎么现在倒像是掉进了更大的乱麻堆里？”
晴儿坐到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还记得我们在漱芳斋时说的话吗？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她望向窗外摇曳的宫灯，目光温柔而坚定，“如今的天下，本就是陛下一手开创的新局。至于后宫之事……”她狡黠地眨眨眼，“或许，也该由陛下自己定下新的规矩。”
小燕子猛地坐首身子，眼中重新燃起斗志：“你说得对！我小燕子可不是会被吓倒的人！”她一把扯下歪掉的凤冠，光着脚跳下床，“李玉！备轿！我要去御书房，当着他俩的面把话说清楚！”
养心殿的门轰然推开，夜色中，女帝的身影带着一如既往的风风火火，朝着未知的挑战大步走去。而未知望着陛下远去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看来，这大清朝的热闹，还远远没到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