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士府回宫的马车上,小燕子的手指无意识地叩击着车壁,福尔康痛苦嘶吼的画面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忽然,她的指甲重重掐进掌心——萧剑与晴儿己有数月未曾入宫请安,当初萧剑饮下生子药的决然模样,此刻如惊雷般在她心头炸响。
"停车!"马车尚未驶入宫门,小燕子便掀开车帘跳了下来,龙袍下摆沾满尘土也浑然不觉。她首奔和亲王府,守门的侍卫还未及行礼,便见女帝风风火火闯了进去。穿过雕梁画栋的长廊,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声,让她的脚步陡然一滞。
寝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药香,晴儿跪坐在床榻边,素白的帕子浸满泪水。萧剑蜷缩在锦被中,额发被冷汗浸透,苍白的面容扭曲着,却仍强撑着对晴儿挤出笑容:"别...别哭,我没事..."他的话音被一阵剧痛打断,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产婆们围在床边,手中的棉布己换了好几轮,血水顺着床沿滴滴答答落在青砖上。
"萧剑!"小燕子冲上前,却在看清萧剑高高隆起的腹部时,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记忆中那个潇洒不羁、纵马江湖的哥哥,此刻竟虚弱至此。晴儿转身见到她,泪水决堤:"陛下...太医说胎位不正,怕是..."她哽咽着说不下去,只是死死攥着萧剑的手。
胡太医满头大汗地捧着药箱赶来,看到女帝在场,双腿一软差点跪下:"陛...陛下息怒!萧公子执意要......"小燕子挥开他的话,蹲下身握住萧剑冰凉的手。昔日温暖有力的手掌,此刻瘦得只剩嶙峋骨节。"哥,你这个大傻子!"她的声音发颤,凤目里泛起泪光,"你不是说要保护晴儿一辈子吗?怎么自己先倒下了!"
萧剑费力地转头,用最后的力气挤出一抹笑:"傻丫头...我答应过...要让晴儿做最幸福的人..."他的咳嗽突然加剧,指缝间渗出黑血。晴儿突然起身,抓起一旁的剪刀抵住自己咽喉:"若萧剑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独活!"
"都不许胡说!"小燕子猛地站起身,龙袍扫落了案上的药碗。她转头对胡太医怒吼:"不管用什么法子,必须保住他们母子!否则我让你整个太医院陪葬!"殿内众人被她的气势震慑,产婆们立刻重新忙碌起来,胡太医颤抖着调配起催生的药剂。
夜幕降临,寝殿内烛火摇曳。萧剑的呻吟声渐渐微弱,晴儿的哭喊与产婆的催促声却愈发急切。小燕子守在床前,握着萧剑的手始终未曾松开。当第一声啼哭穿透漫漫长夜时,她终于瘫坐在地,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这个总是护着她的哥哥,终究用最惨烈的方式,践行了对爱人的承诺。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京城的千家万户。而和亲王府内,新生婴儿的啼哭与劫后余生的啜泣,正为这个充满传奇的时代,添上又一段刻骨铭心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