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梅雨季总带着缠绵的黏腻,燕子居的青石板被雨水冲刷得发亮。小燕子正踮脚收酒旗,忽觉身后袭来一道黑影,未及反应,整个人己被牢牢困在斑驳的砖墙上。檀香混着淡淡的硝烟味扑面而来,她仰头望去,正对上祁云舟那双淬了火般的眼睛——曾经那个向乾隆请命出征的冷面将军,此刻竟将她堵在墙角。
"祁将军这是要劫道?"小燕子强装镇定地挑眉,指尖却在微微发颤。她记得去年宫宴上,祁云舟单膝跪地请辞时,玄甲上的血渍还未干透,剑眉星目间全是沙场的肃杀。那时她躲在永琪身后偷看,怎么也想不到这尊煞神会出现在自己的酒肆。
祁云舟喉结滚动,左手撑在墙上的力道重得几乎要嵌进砖缝:"方姑娘可知,为寻你,某家踏遍了江南十三州。"他的声音低沉如擂鼓,震得小燕子耳尖发烫。她刚要伸手推拒,指尖触到他小臂上凸起的疤痕,那粗糙的触感像道闪电劈过掌心,惊得她猛地缩回手。
"将军怕是认错人了!"小燕子别过脸,发间木簪扫过祁云舟下颌。她想起离开紫禁城那日,也是这般狼狈地躲避永琪的目光,可此刻心跳的节奏却全然不同。祁云舟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灼烧皮肤:"方之航的女儿,会用鞭子抽贪官,敢在皇上面前抢婚书,这般胆识,天下只此一人。"
酒肆后院传来萧剑的脚步声,小燕子急得跺脚:"你再不松手,我哥可要拿剑来了!"祁云舟却纹丝不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是小燕子头一回见他露出这般鲜活的神色:"正好,某家也该向令兄讨杯喜酒。"话音未落,院角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永琪攥着半块玉佩僵在原地,雨水顺着他的玄色大氅蜿蜒成河。
三日前,永琪循着蛛丝马迹追到江南。他本以为只要再见小燕子一面,就能说清这些年的悔恨,可眼前的场景却如利刃剜心。祁云舟终于松开手,转身时甲胄轻响:"五阿哥若是为旧情而来,恕不奉陪。"他解下披风罩在小燕子肩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将人护在身后。
雨势骤然变大,永琪望着小燕子被祁云舟揽着走远的背影,手中玉佩"啪嗒"坠地。他突然想起南巡途中,小燕子指着江面说"若有来世,愿做自由自在的鱼"。那时他只当是戏言,如今才明白,有些鸟儿一旦飞出牢笼,就再也不会回头。
当夜,燕子居的油灯亮到三更。萧剑着祁云舟留下的拜帖,上面"求娶方家小妹"几个字力透纸背。小燕子蜷在窗边,摸着披风上残留的硝烟味,耳畔回响着祁云舟临别时的低语:"待我平定西北战乱,便来八抬大轿娶你。"她望着窗外明月,嘴角不自觉上扬——原来真正的心动,从不需要算计与强求。
三个月后,西北捷报传至京城。乾隆展开战报时,目光落在末尾一行小字:"末将祁云舟,恳请陛下赐婚方氏之女。"老佛爷捏着佛珠的手猛地收紧,却见皇帝大笑着挥毫:"准!"而此时的江南,燕子居己挂上红绸,小燕子握着祁云舟送的玄铁鞭,望着塞外方向轻笑:"这次,换我等你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