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将小燕子稳稳打横抱起,绣着并蒂莲的红绸喜被在她发间轻拂。跨过门槛时,烛火突然摇曳,映得新房里的“囍”字泛起金边。
“小心些。”小燕子下意识攥紧他胸前的喜服,指尖触到金线绣的麒麟纹样。祁云喉间溢出轻笑,檀木床榻在脚下发出细微吱呀声,他将人轻轻放在床沿,转身取过案上两只缠着红绸的玉杯。
合卺酒斟满时,清冽酒香混着龙凤烛的蜜蜡味漫开。祁云半跪于地,用银剪挑开她鬓边珠花,乌发如瀑倾泻:“还记不记得那年上元节,你偷喝我酒坛里的梅子酿?”话音未落,己将其中一杯递到她唇边。
小燕子被酒气熏得脸颊发烫,恍惚想起幼时在将军府胡闹的光景。祁云彼时总绷着脸替她收拾烂摊子,如今却将温热的酒液喂进她口中,自己仰头饮尽另一杯。交杯时红绸缠绕,像极了他们纠缠半生的缘分。
远处更鼓声起,祁云的手掌覆上她手背,指腹着嫁衣上的盘金绣:“该行结发礼了。”铜镜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青丝交缠系作同心结的刹那,窗外忽有夜风卷着玉兰香扑入,烛火骤然明亮,将红烛上刻的“永结同心”西个字照得透亮。
红烛将熄时,祁云解下外袍随意搭在椅背上,玄色中衣的系带松松垂落。他指尖划过小燕子泛红的眼角,忽然俯身咬住她耳垂,带着酒气的声音裹着灼热气息拂过耳畔:“说好要让我三招,可还算数?”
小燕子被他压在软枕间,腰间的同心结硌得生疼,却反手揪住他发带。当年在演武场总输给她的少年,如今早己学会用战场上学来的技巧将人牢牢困住。帐幔轻晃间,祁云扯落她腕间红绳,朱砂痣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他低头含住那点红,含糊道:“这下,谁也逃不掉了。”
窗外细雨不知何时落下,打在芭蕉叶上沙沙作响。更夫第三次敲过梆子,新房内的龙凤烛终于燃尽,只余残蜡在烛台上凝成泪滴。而锦被下交缠的身影,如同被揉碎的月光,与这夜的缱绻一同,化作了永不褪色的春宵密语。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探入,在满地红烛残泪上镀了层金。小燕子被窗缝钻进的风撩得发痒,迷迷糊糊往热源处蹭了蹭,却撞进一片带着冷香的胸膛。
祁云早醒了,支着胳膊静静看她。她睫毛上还凝着细碎水珠,发间散落的珍珠流苏随着呼吸轻轻颤动。他指尖划过她颈侧淡红的齿痕,想起昨夜她咬着自己肩膀,在他耳边气呼呼说“祁将军就会欺负人”时,眼底却泛起潋滟水光。
“醒了?”祁云俯身时,长发垂落扫过她脸颊。小燕子猛地睁开眼,慌忙扯过被子裹住自己,耳尖通红:“你、你何时起的?”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丫鬟们的嬉闹声,夹杂着婆子催喝“莫要扰了新夫人安睡”。
“该敬茶了。”祁云笑着按住她慌乱的手,从枕边摸出枚白玉簪,簪头雕着展翅欲飞的凤凰,“母亲说,这是祁家儿媳的传家之物。”他动作轻柔地将发簪别进她发间,指腹不经意擦过她后颈,惹得她微微瑟缩。
正说话间,房门“吱呀”轻响,喜娘捧着铜盆跨进来,瞥见床榻上相拥的两人,笑得眼角皱纹都堆起来:“哎哟,姑爷新妇快些收拾,老夫人等着见孙媳妇呢!”小燕子羞得把脸埋进被子,却被祁云笑着拦腰抱起:“不急,先让我家娘子用了醒酒汤。”
廊下喜鹊叽叽喳喳,昨夜未散的红绸在晨风中轻扬。祁云抱着人走向妆奁时,忽然瞥见镜中交叠的身影——他胸前昨夜被抓出的红痕,与她腕间褪色的红绳,倒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