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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裹着晶尘沉降时，锈火营地的轮廓从焦土中浮出。
三辆报废公交车首尾相连，焊接成锯齿状的铁门，车顶架着用洗衣机滚筒改装的瞭望台，用碎玻璃和齿轮串成风铃挂在瞭望台上，被藤蔓缠绕着，晨风掠过时发出清冷的叮咚声。铁皮围栏外斜插着削尖的钢筋，挂着风干的变异蜥蜴和晶化鬣狗头颅。
顾言的皮卡碾过最后一道减速带，岗哨上的男人立刻探出半个身子，焊接面罩在钢架上敲出三长两短的暗号，“是我。”林绯从皮卡中探出头来。
"哦，原来是林医生啊！东区蓄水池漏了，老周正骂娘呢！" "让他用防水绷带先缠着。"林绯掀起防雨布跳下车，青铜纺锤在指尖一转，“铁头，秦医生在吗？”
"在诊所棚屋呢，"铁头啐了口带晶尘的痰，指向西北角，"但劝你们过会再去。那疯子刚挖了三个死人的渊核，正拿手术刀雕着玩呢。"
营地大门缓缓开启，风铃般的叮当声随风飘来——成百上千枚齿轮串成的警戒帘后，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褪色的塑料棚下堆着修补过的课桌椅，五个裹着防辐射毯的孩童坐在桌椅旁，"xi~希"棚屋中传出轻柔却沙哑教书声，"wang~望……"，穿褪色教师裙的女人从棚屋后转出，裙摆沾着晶灰，正用碎晶块在黑曜石板上教孩童拼写“希望”，晶灰落在她洗得发白的教师裙上，像一片片紫色的花瓣。
"唐老师，给孩子们上课呢？"林绯友好的打着招呼。
“林医生回来啦！”小孩子们呜呜泱泱的跑出临时的教室，开心的围着林绯要糖吃，几个裹着防辐射毯的妇人立刻放下腌菜坛子，从棚屋缝隙中探出头——她们手腕缠着林绯缝制的止血丝带，丝线在晨光中泛着莹白。
"林丫头！你再晚半天，老子焊的净水管道都得长满晶化藤！"穿连体工装的老矿工叼着焊枪在蓄水罐后探出半个身子，液压义肢的齿轮因长期缺油发出刺耳摩擦声。
“给，防水绷带，城里找的。”林绯用丝线将一捆绷带递了过去。“老周你莫急，先用着。”
营地中央的空地上，蒙眼少女跪坐在晶化菌群旁，破碎的八音盒搁在膝头。黑绸布条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眼角蛛网状的蓝纹。生锈的发条转动时，走调的《友谊地久天长》混着渊核辐射的嗡鸣，竟让附近的晶簇微微软化。
"铃音的歌声能暂时安抚晶化病。"林绯的丝线扫过罗烬震颤的右臂，"但治不了根源。"
肉香从隧道深处飘来。赤裸上身的男人正在剥变异鬣狗的皮，狼爪般的右手撕开兽腹，掏出发光的渊核碎片扔进铁桶。"阿狼打猎回来了。"林绯的丝线刺入狗尸，“鬣狗肝脏能延缓晶化，前提是你能忍受腐臭味。”
西南角的帐篷外挂着褪色红十字旗，帐篷布帘掀动的刹那，苦艾草的气息混着消毒水味涌出。一个瘦高的男人穿着白色的长袍，长袍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他一抬头，一双蜥蜴眼睛的瞳孔缩成竖线，手术刀在指间翻飞如银蝶。
"欢迎来到人类文明的急诊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