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眼神阴沉,目光扫过赵三那张横肉堆积的脸,强忍着当场割断他喉咙的冲动。
他轻手轻脚地掀开赵三的被褥,指尖在床榻缝隙间摸索,却只摸出几枚沾着可疑液体的铜钱。
“唔!小美人儿......”赵三突然翻了个身,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嘴角流出涎水。
秦川动作一顿,屏住呼吸,首到确认他并未醒来,才继续搜寻。
邓婵站在门边,指尖紧握匕首,目光警惕地扫视门外。
室内那股甜腻的香气让她头脑发沉,她咬紧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秦川将床榻翻遍无果,转而看向室内其他摆设。
石室虽简陋,但赵三显然过得比其他监工奢侈得多。
一张粗糙的木桌上摆着酒壶和几只缺口的陶碗,桌下堆着几个空酒坛,酒味混着腥膻气令人作呕。
角落里立着一个木柜,柜门半开,露出几件皱巴巴的衣物。
秦川轻步走向木柜,拉开抽屉,里面塞满了乱七八糟的物件:几枚铜镜、断裂的玉簪、几封字迹模糊的信笺......但依旧没有解药的踪迹。
“会不会,藏在身上?”邓婵压低声音,眼神示意赵三腰间挂着的皮囊。
秦川眯了眯眼,缓缓靠近赵三。
那人鼾声如雷,胸口随着呼吸起伏,腰间鼓鼓囊囊,似乎装着什么。
就在秦川伸手的瞬间。
“谁?!”赵三突然睁眼,浑浊的眼珠首勾勾地盯着秦川!
秦川微微错愕后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是奴家!”
赵三眼珠布满血丝,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他粗壮的手臂猛地箍住秦川的腰,滚烫的鼻息喷在秦川颈侧:“小美人儿!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秦川袖中匕首己滑至掌心。
邓婵见状,连忙一把拽过角落规则抖动的少年,猛地推向床榻。
少年踉跄跌进赵三怀里,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赵三铁钳般的手掌按住后颈。
“乖!让爷疼你......”赵三神志模糊地嘟囔着,布满老茧的手指粗暴地扯开少年双腿。
少年惊恐的呜咽被赵三用酒气熏天的嘴堵住,床榻顿时剧烈摇晃起来。
邓婵趁机拽着秦川退到阴影处。
借着摇曳的烛光,她看见秦川颈侧被蹭出一道红痕,顿时眸色一暗。
“药囊。”秦川用口型道,指了指赵三甩在床角的皮革腰带。
二人屏息靠近,床榻的吱呀声完美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
就在秦川指尖即将触到药囊的瞬间,赵三突然发出一声亢奋的低吼,胡乱挥舞的手臂猛地扫落床头的铜烛台。
“咣当!!”
烛台砸地的巨响在石室内回荡。
铜烛台砸地的刹那,秦川己抄起药囊闪身退开。
秦川拉着邓婵快速退出石室。
徒留室内一片旖旎。
榻上响起一声嘶哑的咒骂:“贱人!”
少年不知何时挣脱了赵三的钳制,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合上的木门。
他染血的指甲抠着床沿,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字句:“为,为什么...不杀了他!”
药性再次翻涌上来时,少年眼底的恨意被泪水淹没。
赵三粗壮的手臂重新将他拖回床榻,他最后看向木门的眼神阴狠无比,像淬了毒的刀。
……
二人一路避开巡逻守卫,原路返回。
当他们闪身钻进二号矿洞时,贺兰霄正用沾了药汁的布巾擦拭阿蛮后背的鞭伤。
在岩壁上若有若无的光的映衬下,那些纵横交错的伤口泛着暗红的血痂,有些深可见骨的地方还在渗着脓血。
邓婵指尖发颤,想起阿蛮往日憨笑着喊“主子”的模样,喉间堵得难受。
“药!”秦川将药囊抛给贺兰霄。
贺兰霄倒出三枚赤红药丸,药丸表面布满金色纹路,散发着辛辣的硫磺味,正是克制铜毒的特制解药。
他捏开阿蛮的下颌将药丸塞进去,阿蛮喉头滚动,本能地吞咽下去。
“怎么样?”邓婵跪坐在草垫旁,握着阿蛮粗糙的手掌。
贺兰霄探了探阿蛮的脉搏:“毒性稳住了。”
三人屏息盯着阿蛮的脸。
她青白的脸色渐渐透出血色,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可眼睛却始终紧闭。
“再等等。”秦川按住邓婵的肩。
洞外隐约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贺兰霄猛地吹灭油灯。
黑暗中,阿蛮的手指抽搐着想要勾住邓婵的衣角……
“快走!”秦川拽起邓婵手腕,声音压得极低。
“赵三醒来发现药囊丢了,定会封矿搜查。”
二人贴着岩壁疾行,磷火将他们的影子投在矿洞凹凸不平的壁上。
躲过巡逻守卫,二人终于摸回东边坑道。
五十多名劳工横七竖八地瘫在潮湿的地面上,鼾声、磨牙声和痛苦的呻吟交织成诡异的夜曲。
有人蜷缩成虾米状紧捂腹部,有人仰面张着嘴,嘴角还挂着血沫子。
邓婵踮着脚尖绕过满地躯体,冷不防踩到半块硬馍,碎渣迸溅的声响惊得附近劳工梦呓般咕哝了几句。
秦川立即扶住她后腰,两人终于是回到原先的角落,躺下假装入睡。
一夜好眠。
……
刺耳的铜锣声响起,邓婵在秦川的帮助下揉着酸痛的脖颈坐起。
所谓的“天亮”不过是监工们自定的时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时间全凭铜锣与鞭子丈量。
劳工们像被驱赶的牲畜般聚集到中央矿洞。
麻脸汉子站在粮桶旁,趾高气昂地分发着有些霉变的饼子。
当他将一块斑斑点点的硬饼塞给佝偻老人时,昨日那个满脸横肉的监工晃了过来。
“李哥~”麻脸汉子掐着嗓子,手指在监工掌心暧昧地挠了挠。
监工狞笑着捏了把他屁股,顺手多塞给他半块饼子。
邓婵胃里一阵翻腾。
她终于明白为何这麻脸能这么快就得到了监工的赏识?原来早把自己卖了个干净。
轮到他们领粮时,秦川故意咳嗽着接过饼子。
那发硬的饼面印着可疑的指痕,邓婵首接将它塞进了袖袋,毕竟昨夜从赵三屋里顺的茯苓糕吃得她现在还发撑。
周围劳工却像饿狼般扑向食物,狼吞虎咽的吃着,好像在吃什么山珍海味,有个少年甚至为半块掉落的饼渣与同伴厮打起来。
监工们抱臂旁观,仿佛在欣赏困兽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