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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心中怒火中烧，但他还是强压着怒气，冷冷地说道：“二弟多虑了，只是昨日大婚事务繁杂，才来迟了片刻。”他的目光首视着李泰，毫不退缩。
李世民微微皱眉，咳嗽了一声：“好了，婉兮你先去皇后那里吧！她可是念你得紧啊。”
婉兮再次福了福身，低垂着眼眸轻声应下，转身离去时裙裾扫过青砖，未发出一丝声响。
待殿门重新合拢，李泰忽然轻笑出声，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指尖轻叩道：“皇兄既为大婚操劳，这户部送来的婚仪用度明细，不如交由弟弟过目？听闻礼部采买的鲛绡比市价贵了三成，恐有贪墨之嫌。”
李承乾瞳孔骤缩，腰间玉佩随着动作撞出清响：“二弟何时兼了御史台的差事？若真有疑虑，大可以公事公办，何必在父皇面前拐弯抹角。”他向前半步，玄色锦袍上的金线蟠龙几乎要贴上李泰月白长衫：“莫不是见不得兄长顺遂？”
“够了！”李世民猛地站起，龙袍下摆扫落案上奏折，“婚仪之事朕自有定论！承乾，你随朕去书房。李泰，即日起停了你的弘文馆侍讲之职，闭门思过！”他拂袖而去时，袍角带起的风掀翻了李泰手中文书，纸片如雪般散落在阶前，映得李泰眼底的阴鸷愈发深沉。
——
秦婉兮这边刚到椒房殿，便见长孙皇后倚在软垫上，正与杨妃相对而坐。鎏金香炉中青烟袅袅，却掩不住殿内微妙的气氛。
杨妃手持团扇轻摇，那双丹凤眼掠过她肩头金线盘绣的翟纹，指尖突然顿住，团扇上的双面绣芍药似也凝了霜："太子妃昨日这阵仗，当真是冠绝长安——西大国公亲抬喜轿，连陛下登基时的仪仗，怕都要逊色三分呢。"
尾音婉转如丝，却在殿内寂静中荡出丝丝寒意，鎏金兽炉里的沉香屑扑簌簌落了满地。
长孙皇后轻咳一声，指尖叩了叩案几上的青瓷茶盏，“妹妹这话不妥。”
她示意秦婉兮上前，“婉兮，你是个好孩子，”说着，伸手替她理了理微乱的鬓发，动作轻柔却暗含安抚，“承乾以后可就拜托你了，咳咳...”
秦婉兮刚要屈膝行礼，却见长孙皇后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指节攥着帕子微微发颤。
杨妃见状起身，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姐姐这身子，可经不起劳神。"
她缓步绕过长孙皇后，"听说最近青雀己经搬出了武德殿？，他和承乾都是你的儿子，姐姐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长孙皇后猛地抬眼，指尖深深掐进软垫，绣着缠枝莲的绸缎被攥出褶皱。
秦婉兮僵在原地，看着杨妃手中团扇轻转，扇面的芍药花在烛光下仿佛咧开了嘴角。
"妹妹这话..."皇后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青雀与承乾同为皇室血脉，陛下自有定夺。"她忽然剧烈呛咳，帕子掩住唇时，指缝间渗出点点猩红。
杨妃俯身替她抚背，眼尾却斜睨着秦婉兮："姐姐可要保重身体，太子妃刚进门，许多规矩还不懂，若没个长辈提点，日后怕是要冲撞了圣驾。"
“陛下心胸宽广，岂会与小辈计较？”长孙皇后猛地挥开杨妃虚扶的手，染血的帕子甩在案上，惊得鎏金茶盏都晃了晃，“倒是妹妹，总把心思花在这些腌臜算计上！”
她咳得首不起腰，指节泛白撑着软垫，“当年玄武门...你也想再看一场兄弟相残？
殿外炸雷轰然劈下，照亮杨妃骤然铁青的脸。团扇“啪”地落地，双面绣的芍药花在雨光里扭曲成狰狞的血色。
秦婉兮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见杨妃突然笑出声，笑声混着雨声刺耳异常：“姐姐莫要拿旧事吓人！不过是关心太子妃罢了，“姐姐也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太子妃这般耀眼，日后指不定要遭多少算计。”
杨妃弯腰捡起团扇，指尖抚过扇面褶皱，突然逼近秦婉兮，“就像当年的齐王爱妾，不过多看了陛下一眼，便落得...。”
“够了！”长孙皇后剧烈喘息着捶案，青瓷茶盏应声碎裂，“来人！送杨妃回宫。”
近侍李德全躬身一礼，“娘娘，请吧”
杨妃冷笑一声，拂开李德全递来的披风，团扇狠狠戳向地面：“皇后娘娘可得保重凤体啊！”她转身时，广袖扫翻案上香炉，鎏金香灰如星子般溅落在秦婉兮裙裾，烫出焦黑的痕迹。
殿门重重阖上的刹那，长孙皇后突然瘫倒在软垫，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
秦婉兮慌忙扶住她颤抖的身躯，触到掌心一片濡湿，长孙皇后后背的绸缎己被冷汗浸透，指缝间渗出的血顺着她手腕蜿蜒而下，在绣着凤凰的锦缎上晕开刺目的红。
“母后，你这身体为何....”
长孙皇后气若游丝，“都是老毛病了，好不了了，不过母后很开心，终于看到你嫁过来了。以后承乾有你看着，我...我也就放心了。”她勉力抬起染血的手，想要触碰秦婉兮的脸颊，却在半空无力坠落。
“母后，你不要再说了，好好静养，我去给您找太医瞧瞧。”秦婉兮声音颤抖，刚要起身，却被皇后微弱的力气扯住衣袖。
“别去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晓”长孙皇后艰难地喘息着，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承乾...他心思重，又被青雀逼得太紧...”她的眼神中满是痛苦与担忧，“我怕他一时冲动，做出...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秦婉兮强忍着悲痛，重重地点头：“母后放心，婉兮定会看着他，不会让他做出傻事！”
皇后微微颔首，嘴角扯出一丝虚弱的笑意:“好孩子...我大唐...不能再乱了...。”
秦婉兮眼中滚落滚烫的泪水，重重覆上皇后冰凉的手，喉间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
“傻孩子，不要哭...大喜的日子...你应该开心才是...好了，你先下去吧！，承乾还等着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