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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三刻，铜壶滴漏的声响骤然被刺破。晨光像一柄薄刃，顺着东宫承乾殿的螭吻缝隙悄然楔入，先是染红了檐角垂落的冰棱，将凝结的水珠镀成碎金。廊下的青铜宫灯仍在摇曳，烛泪却己被初阳烤成琥珀色的残痕。
更鼓声渐歇，值夜的宫人们呵出白气，呵气在朱漆廊柱上凝成霜花。
“殿下，太子妃该进宫给陛下和皇后娘娘请安了。”
话音刚落，寝殿内传来玉珮轻响。
纱帐微微晃动，秦婉兮挽着垂落的披帛步出，指尖还残留着裹手炉的暖意。她望着窗外将明未明的天色，鬓边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颤，映得眼底泛起微光：“去备车吧。”
一旁打地铺的李承乾揉着熊猫眼一脸郁闷，“凭什么?，你能睡床，我就睡地下。”
秦婉兮垂眸轻笑，素手抚过鬓边步摇，珍珠随着动作轻晃：“殿下昨夜非要‘席地而卧，思过自省’，臣妾怎敢违逆？”她转身从檀木匣中取出狐裘，狐毛在晨光里泛着银霜，“不过瞧殿下眼下青黑，倒比这铜壶滴漏更催人困乏。”
李承乾好不郁闷，昨夜他一摸到床沿就被秦婉兮的软剑抵住喉间。
日光透过窗棂在剑身上流转，映得她眉眼清冷如霜，“好好当你的厅长，不然臣妾这把利刃可不长眼睛。”
李承乾愤而起身，拿过秦婉兮手上的狐裘披在身上，“小六子，传膳，孤饿了。”
秦婉兮偷笑着别过脸去，素帕掩住唇角的梨涡，珍珠步摇跟着轻轻颤动。
两人收拾了一番，殿内氤氲着沉水香与胡饼烘烤的焦香。李承乾咬着刚出锅的胡饼，酥皮簌簌落在狐裘上，瞥见秦婉兮正对着铜镜簪花，珍珠步摇垂落的流苏在她颈间投下细碎光影。
他突然伸手扯了扯她的披帛：“你能快点吗？，我可不想被李世民训。”
秦婉兮指尖微顿，簪子在青丝间悬了悬，旋即又利落地挽了个同心髻。
她转身时广袖带起案上未合的妆奁，螺子黛滚落在地，在青砖上划出一道墨痕：“难道你还没习以为常？，他训你不是常事吗？”说着取过鎏金面脂盒，蘸了点口脂轻抿，朱色在唇间晕开时，忽凑近李承乾，“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选择和他玄武门对掏?，好不容易穿越一回就这么摆烂。”
李承乾咬着胡饼的动作猛地僵住，碎屑簌簌落在狐裘上，玄武门对掏?，和谁?，大唐第一扛把子，天可汗，史上第一碳基生物。
“我还没疯到这种程度。”
秦婉兮闻言，轻嗤一声，眼中闪过一抹戏谑：“哟，看来你还没彻底糊涂。”
“哼...我又不傻.....”
李承乾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杜荷的声音，伴随着匆忙的脚步声，杜荷快步踏入殿内。
“殿下，您没事吧！臣昨日被城阳公主逮回府，心里十分挂念您的安全，简首夜不能寐啊。”
杜荷痛杜荷痛哭流涕，涕泪横流的模样让李承乾眉头微皱，心中虽有感动，却也觉得他有些失态。“好了好了，你这混蛋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孤没事。”李承乾伸手拍了拍杜荷的肩膀。
杜荷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抽噎着说：“殿下，臣是真担心您啊。臣生怕您有个闪失。
秦婉兮轻咳一声，打断杜荷的话：“杜荷，要是你以后再揣着太子出走，本宫扒了你的皮。
杜荷看了看李承乾又看了看秦婉兮，太子不是不待见这秦郡主吗？怎么一夜之间就变得这般亲密，竟让她在一旁随意训诫自己，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但他也不敢多问，只能将这份诧异压在心底。
“太子妃息怒，臣以后定不会再犯。”杜荷连忙拱手，赔着笑脸说道，“一切都是，臣的主意，跟殿下无关。”
李承乾微微皱眉，开口道:“好了，不要再说了，孤与太子妃还要进宫请安。”
杜荷连忙闭上嘴，垂手站在一旁。李承乾看了看天色，心中有些着急，担心去晚了又要惹得李世民不高兴。他转头对秦婉兮说道：“走吧，不能再耽搁了。”
秦婉兮微微颔首，莲步轻移，与李承乾一同朝着殿外走去。杜荷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到了东宫门口，李承乾率先翻身上马，身姿矫健。
秦婉兮则在侍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车帘放下的瞬间，她透过缝隙看了眼李承乾，“看来杜荷对你不错”
李承乾听到秦婉兮的话，微微一怔，随即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杜荷对我来说算是第一个朋友。昨日若不是他，我……”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但愿他以后能沉稳些，如今局势复杂，容不得半点闪失。”秦婉兮轻声说道，目光透过车帘的缝隙，望着前方的道路，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李承乾轻轻点头，扬起马鞭，策马前行。队伍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马蹄声在清晨的街道上回响。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太极殿外。李承乾下马，整了整衣冠，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秦婉兮也从马车上下来，莲步轻移，走到他的身旁。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的眼神中都透着坚定。
“走吧。”李承乾低声说道，带着秦婉兮踏入殿内。
殿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李世民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李泰站在一旁，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眼神中满是挑衅。
“儿臣拜见父皇。”李承乾单膝跪地，声音洪亮而沉稳。
秦婉兮也跟着福身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起来吧。”
李世民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李承乾起身，抬头看向李世民，迎上了他那冰冷的目光。
这时，李泰上前一步，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皇兄，今日来得可有些迟了，莫不是在东宫耽搁了太久？新婚燕尔也得把持一些才好。”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