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司南枝正蹲在菜畦边上,观察新种下的菜苗,指尖轻轻拨弄着嫩绿的叶片。
忽然,听见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孩童的嬉闹声。
“司同志!在家不?”李秀芬那爽朗的声音隔着院墙传了过来,紧接着,是几声清脆的敲门声。
司南枝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推开院门。
李秀芬挎着个竹篮子站在门外,身后还躲着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正好奇地探头探脑,一个劲儿地往院里张望。
“之前送的那些点心和芝麻糖,可把我们家这小馋猫高兴坏了。”
李秀芬笑着,把躲在身后的小丫头往前推了推,然后把竹篮子递了过来,“都是自家院里现摘的,你拿去尝尝鲜。”
司南枝接过沉甸甸的篮子,往里一瞧,里面整齐码着几把还沾着水珠的小白菜,看着水灵灵的;几根顶花带刺的黄瓜,新鲜得很;还有几个红艳艳的番茄,表皮上带着太阳晒出的细纹,散发着一股的香味。
“这……”司南枝刚想推辞,李秀芬就伸手按住她的手。
“可别跟我客气!”李秀芬粗糙的掌心带着一股温暖的力度,“你给我们送了东西,这是回礼。”
躲在母亲身后的小丫头突然探出头来,奶声奶气地:“阿姨给的糖……甜!”
说完,又害羞地缩了回去,逗得两个大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司南枝蹲下,平视着小女孩,语气温柔:“阿姨明天做点小饼干,给你带些来,好不好呀?”
院子里新做的那个烤炉,得先试试。
小女孩眼睛一下子亮了,刚要点头,却被李秀芬按住肩膀:“哎哟,司同志,真不用……”
“就这么说定了。”司南枝站起身,晃了晃手中的篮子,“礼尚往来嘛。”
李秀芬还想推辞,院墙外突然传来一阵嘹亮的军号声。
她一拍大腿:“哎呀,差点忘了要做晚饭!”
说着,匆匆拉着女儿就要走,又回头叮嘱,“那黄瓜要趁新鲜吃,蘸酱最香!”
司南枝站在院门口,望着母女俩离去的背影。
小女孩一步三回头,还冲她挥着小手。
夕阳的余晖洒在石板路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渐渐地,影子好像融为了一体,是一种叫做幸福的情绪!
司南枝把李秀芬送来的几样菜洗净切好,灶台上的铁锅热气腾腾,油香瞬间在厨房里弥漫开来。
动作利落地翻炒着锅中的青菜,窗外,夕阳的余晖慢慢褪去,将厨房的剪影投在了院墙上。
“陆闻舟,”司南枝端着最后一道菜走出厨房,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我想着这两天去春城把爷爷和福伯接过来。”
陆闻舟正在擦拭军帽上的徽章,听到这话,抬起了头:“要不我请个假开车过去?”
“别。”司南枝把菜碗放在桌上,指尖被烫得微微发红,“你刚归队就老是请假,影响不好。”
“有没有什么顺风车之类的?”
陆闻舟沉吟了一小会儿,手里的军帽转了个圈:“那……”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墙上的挂钟上,“晚上去接怎么样?现在出发,两个小时能来回。”
司南枝解下围裙,望向窗外。
远处山峦的轮廓若隐若现“跑夜路安全吗?听说滇缅公路那段……”
“放心,我闭着眼都能开。”陆闻舟嘴角上扬,起身时军装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走到书架取出地图,修长的手指在纸面上划过:“到时候走老国道,”指尖停在一条蜿蜒的线上,“虽然绕点路,但比新路更稳妥。”
司南枝凑近看地图,突然抬起头:“晚上去接人,你开车的技术……”
陆闻舟猛地转身,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得司南枝都能数清他睫毛在灯光下的根数。
陆闻舟军装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身上还带着训练后的热气。
那双平日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竟透着几分柔和,瞳仁里映着跳动的灯火:“你放心,我……
”司南枝瞧见他眼底闪烁的光,下意识地后退,转身走向饭桌:“那先把饭吃了。”
桌上的红烧鱼还冒着热气,鱼身上撒着的葱花在蒸汽中轻轻颤动。
屋内一时间只剩下碗筷相碰的轻响。
司南枝夹了块鱼肉,犹豫了好久才开口:“还有,咱俩的事儿该咋办?”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陆闻舟的筷子停在半空。
这几天司南枝虽然住在家属院,可一首没跟陆闻舟睡一起。
原本陆闻舟打算让她在家,自己回部队宿舍。
但司南枝想着,当初结婚后她一首没来随军,己经让不少人在背后议论了。
要是现在陆闻舟又搬去宿舍,肯定又要成为家属院里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更何况……
她不想让爷爷知道她和陆闻舟之间还有隔阂。
“那我在房间打地铺?”陆闻舟放下筷子,声音低沉。
司南枝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碗沿上的纹路:“春城的冬天虽说不冷,但地上寒气重。”
她顿了顿,耳尖微微发烫,“房间的床够大,一人一半。”
她抬起头,首首地看着陆闻舟的眼睛:“不许过界。”
陆闻舟的喉结动,灯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点头:“好。”
窗外,一阵夜风吹过槐树,树叶沙沙作响。
司南枝起身收拾碗筷,手腕却被陆闻舟轻轻握住。
他的掌心温热粗糙,虎口处还有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
“我来洗,南枝,你先去休息。”
卧室里,司南枝铺好了两床被子,中间用一条叠好的毛毯作为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