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车驾回宫,盛京全城戒严,满目肃杀。
卢家书房内。
今日难得人到得齐整,趁着父亲还没来,卢鹤沣小声嘀咕:“今日是有何大事发生了?外头街上突然多了好些巡城的兵士,且父亲书房谈话竟还有我的份?”
卢鹤鸣神色凝重,心中知晓肯定是新皇遇刺了,按理说在南海子就己经伤重不治,但盛京城内诸多寺庙道观并未有钟声响起,他猜测应是皇后秦骧选择秘不发丧。
毕竟有人胆敢行刺一国之君,就必有生乱之心,此时太子年幼难当大任,只要新皇死讯尚未公布,便可震慑有不轨之心的宵小,能拖得一时半刻,便可多做一分部署,占得一分先机。
秦骧此人,一向果敢决断,又多谋善虑,不然后面也不能以太后之尊把控朝政十几年。
老实说,燕王输给她,不冤。
卢鹤川也眉头紧蹙,他身在国子监,是听了些同窗之间捕风捉影的消息的,再有秋狩的队伍仅三日便开拔回京了,此事怎么想都不大寻常。
能有这般阵仗,总不是皇帝出事了吧?
二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卢鹤沣的小声嘀咕没能得到他们的回应,瘪了瘪嘴便不说话了。
不一会儿,卢明诚便过来了,一身绯色官服都还未换下,一改往日从容,神色匆匆。
一进来不等三个小辈行礼,便摆手示意免了,坐下喝了口茶水就扔下一个重磅炸弹,“圣上猎场遇刺,你们三个即日起便告假莫要去书院了,就在家中好生待着。”
卢鹤川瞳孔地震,竟然被他猜对了。
卢鹤鸣了然于心,果然除了心腹重臣,其他朝臣都只知皇帝遇刺,却不知伤势如何,皆以为宫中太医尚在医治,却不知天子己魂归九霄。
卢鹤沣:?
知道有事发生,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事啊!
卢明诚眼神扫过三个小辈,最后定格在卢鹤鸣身上:“鹤鸣,此番暗流涌动,眼看风波将起,你说说若你为朝廷官员,此时当如何?”
卢鹤鸣心道来了,斟酌了一番开口道:“侄儿认为水越浑的时候越不可轻举妄动,在看不清前路的情况下,贸然抬脚焉知前方不是万丈深渊。”
又大胆提醒道:“况且咱们大昭是有名正言顺的皇太子的,纵然有个万一……”
此话虽未挑明,但也是大逆不道之言,连对政治不敏感的卢鹤沣听闻此话都变了脸色。
卢明诚也骇了一瞬,立刻出言打断:“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这话也是敢说出口的么?”
卢鹤鸣也不再继续未尽之言,说话的艺术点到为止即可,“是侄儿失言了。”
卢明诚缓了下脸色,却若有所思,只将他们三个都打发走,“行了,你们都回去罢。”
不放心又特地叮嘱了次子一句,“鹤沣,你这段时间安分点,莫要出去惹事。”
兄弟三个刚踏出院子,离开了卢明诚的视线,卢鹤沣就放飞自我做自己了,不服气地小声抱怨:“咱们兄弟三人,怎地就嘱咐我一个?合着就我爱惹事?”
卢鹤川适时插刀:“也不知是谁前年和礼部侍郎之子卓思昂在十里街斗鸡斗到大打出手,大前年参加武兴伯家的花会,和重华郡主比赛投壶分毫不让,人家一个女郎输得掩面而逃……”
卢鹤沣跳起来为自己辩解,“我和卓思昂打起来那是因为他输了赌局不认账,至于重华郡主,我怎知她堂堂郡主如此输不起?”
卢鹤川却慢条斯理,“你怎么不说你让卓思昂输了管你叫爹,还有重华郡主,人家当年只是一个九岁女郎,你以大欺小还好意思说?”
卢鹤鸣:“……”
他这位二堂兄,生活还挺多姿多彩的哈!
卢鹤沣面红耳赤,辩解道:“大哥,你说的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我这两年己经稳重不少了。”
卢鹤川点点头,“唔也是,自从想偷跑去参军挨了父亲一顿好打,是老实多了。”
卢鹤沣他……一溜烟跑远了,算了,他和大哥没什么好说的,没一句他爱听的。
这副模样看得后头两人哑然失笑。
临分别时,卢鹤川又对卢鹤鸣说道:“三弟不用过于忧心,这天塌不下来,就算是塌下来了,也有个高的顶着。”
卢鹤鸣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原来自己以为掩藏得很好的焦虑情绪,竟被看出来了么?
那方才他故意和卢鹤沣插科打诨,也未尝没有让他放松心情的用意。
卢鹤鸣牵了牵唇角,只这回若是一着不慎,卢家的天是真的会塌,但愿他今日那番话,卢明诚能听进去些许吧。
不过既然此局己开,他又怎能甘心旁观,就算暂且做不了执棋之手,少不得也要入局做颗有用的棋子,搏上一搏。
“郭坤,明日一早,将这个送至户部王侍郎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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