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皇后屏退众人,整个御花园就剩下她们三人。
她神情仿佛陷入回忆一般,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缓缓开口道:“武德九年,玄武门那夜。那时你阿姊年仅八岁,她那弱小的身躯拿着一把短刃,守在你大哥三哥四哥的门前,不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贞观五年,承乾腿疾发作。又是你阿姊为承乾到处寻找药物治疗,险些滚下悬崖,最后治好了你大哥的腿疾。”
贞观八年,柴绍兵变,你母后我生命垂危,又是你阿姊冒着生命危险,带着众小国公杀退了九成宫的乱军,这才让你母后我有机会得到救治。那年你阿姊也才十五岁。”
说着说着长孙皇后的声音也染上了一丝哽咽,她抬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花。
罗韵诗微微低头,轻声说道:“干娘别提陈年往事了,只会徒增伤感罢了。高阳如果真的喜欢那辩机和尚,不如就和遗爱和离了吧!”
高阳公主听见母后诉说往事,心里震惊不已。
但听见让她与房遗爱和离,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慌与不舍:“母后,我不要和离。我虽与辩机情投意合,可我也从未想过要离开驸马。我只是……只是想与辩机在佛法上多些交流,我不想毁了自已的婚姻。”
韵诗摇了摇头,看来高阳是两头都不想放弃,这世间哪有这么美好的事。
“和离之事稍后再说,韵诗你打算怎么处置辩机,干娘都听你的”
高阳公主听闻,急忙上前拉住罗韵诗的衣袖,苦苦哀求道:“阿姊,求求你放过辩机吧。他只是与我探讨佛法,并无恶意,一切都是我的错,不要因我而连累他。”
罗韵诗看着高阳公主,心中五味杂陈,她轻轻拂去高阳公主的手,“高阳,你莫要再糊涂了。如今被你闹成这个样子,辩机就算是想活也活不成了。”
高阳公主听闻此言,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踉跄后退几步,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不,不会的,阿姊,你一定有办法的,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那你就去求陛下和离,或许他还有一线生机。”
高阳公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亮,她急忙转身,似乎就要立刻奔赴皇帝的宫殿。然而刚迈出几步,她又猛地停住了,脸上的神情从希望转为绝望。
她深知父皇的脾性,向他求恳和离以保全辩机,这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父皇一向注重皇家颜面,自已与辩机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已然触怒龙颜,此刻前去,只怕不仅救不了辩机,反而会加速他的厄运降临。
高阳公主的身体微微颤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缓缓转身,看向罗韵诗和长孙皇后,哽咽着说:“阿姊,母后,父皇怎会应允?我若前去,只会让辩机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罗韵诗看着高阳公主痛苦的模样,心中虽有不忍,但仍冷静地说:“高阳,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就在高阳犹豫不决的时候,李公公再次来报,“娘娘,燕王妃,梁国公夫人,卢国公夫人,胡国公夫人,英国公夫人,鄂国公夫人求见。”
长孙皇后听闻,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轻轻理了理衣袖,“高阳,你先下去候着。”
高阳公主虽满心不愿,但也不敢违抗长孙皇后的旨意,只得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抽噎着福了福身,低声应道:“是,母后。”随后便脚步沉重地往园子一侧走去,临去时还不忘回头看一眼罗韵诗,眼神里满是无助与哀求。
待高阳公主走远,长孙皇后这才缓声道:“宣她们进来吧。”
不多时,燕王妃、梁国公夫人、卢国公夫人、胡国公夫人、英国公夫人、鄂国公夫人鱼贯而入,她们先是恭敬地向长孙皇后行了大礼,口中齐声道:“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长孙皇后脸上带着温和却不失威严的笑容,一个一个将她们扶起,轻声说道:“诸位快快请起,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礼。今日劳你们挂心,特地前来,想必也是为了韵诗的事儿吧。”
“韵诗,你要往哪里去。”
燕王妃见韵诗要逃,赶紧喊住。
“嘿嘿,母妃”
“一天天没个正行,过来让母妃看看伤着哪里没有。”
韵诗听闻燕王妃的话,吐了吐舌头,脸上露出几分俏皮的模样,赶忙走到燕王妃身边,乖巧地说道:“母妃,我没伤着呢,您就别担心啦。”
燕王妃拉过韵诗的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眼中满是疼惜,嘴里还念叨着:“你这孩子,尽让人操心,今日那高阳公主的事儿,你可没少受委屈吧,虽说你向来大度,可那高阳也是任性得很,万一伤着你可如何是好呀。”
长孙皇后此时脸上也是火辣的很,毕竟当面不教子,这是一点脸面也不给自已留啊。
韵诗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母妃,我真没事儿,就是起了些小争执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您别为我瞎操心了,我这不好好的嘛。
梁国公夫人房氏也走了过来,她知道韵诗是为了自已家好,房遗爱也一五一十的说给她听了,“韵诗,委屈你了,你是个好孩子”
韵诗赶忙摆摆手,“房婶,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呀,我也没受什么委屈呢。这事儿本就是一团乱麻,我不过是想着能尽量妥善处理罢了,再说了,小爱也是我的好友,我自然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呀。
卢国公夫人程氏也笑着搭话道:“韵诗这孩子呀,就是心地善良又通透,咱们都看在眼里呢。只是那高阳公主的事儿着实棘手,如今闹得这般地步,可该如何是好哟。”
众人听了,也都纷纷点头,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胡国公夫人秦氏微微皱眉,轻声说道:“皇后娘娘,依您看,陛下那边会如何处置这事儿呀?毕竟关乎皇家颜面,可不好轻易就做了决断呐。”
长孙皇后微微叹气,神色凝重地回道:“陛下如今正在气头上,我也摸不准他的心思,只是希望能尽量把影响降到最小,可那高阳……唉,实在是太不懂事了,做出这等糊涂事儿,让众人跟着为难。”
英国公夫人李氏看向韵诗,眼中透着几分赞许,“韵诗,不管怎样,你今儿个的做法已经很周全了,换做旁人,怕是早乱了阵脚。只是接下来,咱们还得一起想想办法,可不能任由这事儿继续闹大了呀。”
鄂国公夫人尉迟氏也附和道:“就是就是,咱们得齐心协力,看看能不能劝劝陛下,也好让这事儿有个相对妥善的结果,可不能让辩机那和尚的事儿,把整个朝堂和后宫都搅得不得安宁呐。
“这事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如今只有一条路了”
说完房氏朝长孙皇后拜了下去,“房氏,请求皇后娘娘准许我家房遗爱与高阳公主和离。”
长孙皇后听了房氏这话,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轻叹了口气说道:“房氏,此事并非那般简单,高阳与遗爱乃是皇家赐婚,这和离一事牵扯众多,关乎皇家颜面,也关乎多方关系,不能轻易就做决定呀。”
房氏抬起头,眼中满是恳切,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娘娘,您也知晓那高阳公主与辩机和尚的事如今闹得满城风雨,我家遗爱夹在其中,实在是受尽了委屈。
他虽未曾多言,可做母亲的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如此煎熬呀。还望娘娘您体谅体谅,准许了这和离之事吧。”
韵诗要得就是这个效果,毕竟是历史上吃醋第一人,这要是发起犟来连李二也是遭不住的。
燕王妃单氏在一旁也帮腔道:“娘娘,房氏所言也有道理,高阳公主这般任性胡为,继续让遗爱与她维持这婚姻,往后还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来呢。倒不如趁现在把这事儿了断了,对大家都好呀。”
卢国公夫人、胡国公夫人、英国公夫人、鄂国公夫人听了,也纷纷点头,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赞同的话,御花园里一时满是请求的声音。
长孙皇后眼见众夫人都要求和离,此时也没有了更好的办法。
“要不还是等陛下来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