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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薄雾还笼罩着村子，林小满挎着竹篮去井边打水。路过王婶家时，她听见院子里传来织布机的 “咔嗒” 声，透过低矮的篱笆墙望去，王婶正坐在织布机前熟练地穿梭引线，旁边堆着几匹织好的粗布，布料纹路紧实，却透着单调朴素。
这一幕让林小满心头一动。她想起昨天在家庭会议上提到的织布计划，又想到镇上供销社里那少得可怜的布料货架，以及村民们家中简陋的生活用品。这些天在村里走动，她发现几乎家家户户的妇女都有一手编织、缝纫的好手艺，农闲时却只能坐在墙根下唠嗑打发时间。
“要是把大家的手艺利用起来……” 林小满低声自语，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囡囡拽了拽她的衣角：“妈妈，你在想什么？” 小女孩仰着小脸，眼神里满是好奇。林小满蹲下身子，捏了捏囡囡的脸颊：“妈妈在想，怎么让囡囡天天都能吃到白面馒头。”
打完水往回走的路上，林小满的思绪越理越清晰。她记得在现代，手工编织的物件常被当作特色工艺品售卖，而 80 年代物资紧缺，人们对生活用品的需求远远得不到满足。如果能将村里妇女的编织手艺与市场需求结合，制作一些实用又美观的编织品，说不定真能打开一条生财之路。
回到家，周建国正在院子里磨镰刀，刀刃与磨石摩擦发出 “沙沙” 的声响。林小满放下水桶，鼓起勇气走过去：“建国，我想和你商量件事。关于昨天说的织布，我有了更具体的想法。”
周建国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她。晨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让他的眼神不再像往日那般冷峻：“你说。”
“我观察了几天，发现村里嫂子们手艺都很好。” 林小满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是她随手画的编织品样式，有带花纹的桌布、绣着小动物的书包，还有造型别致的收纳篮，“咱们可以组织大家做这些，拿到镇上去卖。”
周建国接过图纸，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上面的线条，眉头微皱：“能行吗？镇上供销社都不一定收。”
“我们不卖给供销社。” 林小满眼睛发亮，语气里带着兴奋，“现在不是鼓励个体户嘛，我们就在集市上摆摊。你想想，这些手工编织品比供销社的大路货有特色，价格又实惠，肯定有人买。” 她掰着手指算起账来，“布料可以用村里现有的，大家利用农闲时间做，挣了钱按件数分成。”
周建国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明天去镇上打听下行情。” 这句话让林小满心里一暖，她知道，这个男人虽然话不多，但己经开始认真考虑她的提议。
接下来的几天，林小满像上了发条的闹钟，一刻也不停歇。她挨家挨户拜访村里的妇女，说起编织品售卖的计划。起初，大家都将信将疑。“这能挣钱？别到时候白搭了功夫！” 张嫂子一边纳鞋底一边说。“就是，布料钱谁出？赔了算谁的？” 李婶也跟着附和。
林小满早有准备，从兜里掏出一本小册子，上面详细记录着成本、售价和分成方案：“嫂子们，布料钱我先垫付，等卖了钱再扣。大家每天抽两个时辰做活，一件编织品最少能换半斤粮票。” 她又拿出自己连夜赶制的样品 —— 一个绣着粉色花朵的布包，针脚细密，配色鲜艳，“咱们就按这个标准做，保证好卖！”
渐渐地，有人开始动摇。王婶摸着布包，眼里露出欣赏：“这花样倒是新鲜，我孙女肯定喜欢。” 在她的带动下，越来越多的妇女表示愿意试试。
林小满趁热打铁，和大家约定在村头的晒谷场集合，商量具体分工。那天下着蒙蒙细雨，二十多个妇女挤在谷场的草棚下，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林小满站在中间，大声说：“我负责联系买家和设计样式，王婶、李婶你们手艺好，负责教大家针法；张嫂子识字，帮忙记账……”
正说着，周母拄着拐杖来了。老人站在草棚外，冷眼看着里面热闹的场景。林小满心里一紧，生怕她又要反对。没想到周母只是哼了一声：“别耽误了正经农活！” 说完转身走了。这态度比她预想的要好得多，林小满悬着的心落了地。
散会后，林小满带着几个妇女去镇上买染料和针线。供销社里，售货员翻着白眼：“就你们还想做生意？别赔得连裤衩都不剩！” 林小满没理会，认真挑选着布料和丝线。这时，她瞥见货架上几盒滞销的彩色毛线，灵机一动，又多买了几盒。
回到家，囡囡凑上来帮忙整理材料。小女孩抱着一团红毛线，眼睛亮晶晶的：“妈妈，这些线好漂亮！” 林小满亲了亲她的额头：“等咱们挣了钱，给囡囡织件花毛衣。”
夜幕降临，周建国从地里回来，肩上扛着一捆柴火。他看见堂屋里堆满了布料和工具，沉默片刻后说：“我明天和你一起去集市找摊位。” 林小满愣住了，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个曾经沉默寡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男人，正在一点一点走进她的生活，和她一起为这个家努力。
躺在床上，林小满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月光洒进屋子，照在她画的编织品设计图上。她知道，前方的路充满未知，可能会遇到各种困难和挫折。但只要想到囡囡的笑脸，想到村里妇女们期待的眼神，她就充满了力量。这新的希望，如同黑暗中的一盏明灯，指引着她勇敢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