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守护函

第79章 沙海里的绿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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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樱花守护函
作者:
寒杉浮梦
本章字数:
6444
更新时间:
2025-07-08

林亦可是在敦煌的鸣沙山脚下接到电话的。

电话那头是阿依古丽奶奶的孙女古丽,声音带着哭腔:"林老师!我们库布其沙漠的'春天种子'全被沙埋了!沙暴来了三次,连护林员的帐篷都被掀翻了!"

她攥紧手机,窗外的敦煌正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床头的日记本摊开着,最后一页是小卓玛画的雪乡冰湖——十二粒种子围成圆,最北边的点是"雪乡",而古丽提到的"库布其",正位于地图的最西端。

三小时后,林亦可带着小芽、航航和朵朵踏上西行的列车。

小芽抱着个铁皮盒,里面装着从雪乡带回来的"太阳心"种子;航航的背包里塞着阿依古丽奶奶送的驼毛绳,说是能"拴住风沙";朵朵则偷偷往每个人的口袋里塞了包陈素琴的旧围裙碎片,"陈姨说,围裙能兜住春天的风"。

火车驶过河西走廊时,小芽靠在车窗上打盹。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沙狐,在沙漠里奔跑,突然看见前方有片绿洲——绿洲中央立着块木牌,写着"库布其春天保护区",木牌下埋着粒金色的种子,正冲她眨眼睛。

库布其的沙暴比想象中更凶。

当林亦可的越野车拐过最后一道沙梁时,天空己被黄沙染成昏黄色。前方的防护林带东倒西歪,几株新栽的樟子松被连根拔起,露出白花花的沙茬。古丽站在沙坡上挥手,她的红头巾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团燃烧的火。

"林老师!"古丽跑过来,脸上的沙粒混着泪水,"三天前沙暴来得特别猛,我们种的二十亩'春天田'全被埋了。护林员老哈说他看见有人开着挖土机往沙里倒水泥!"

林亦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沙地上果然有新鲜的轮胎印,还散落着几块印着"宏远矿业"logo的水泥块。

危机在黄昏时彻底暴露。

林亦可跟着古丽和老哈钻进沙丘深处时,手电筒的光扫过一片狼藉——原本该冒出新芽的沙地上,覆盖着层厚厚的水泥浆,水泥里嵌着半截生锈的铁管,管口还沾着新鲜的机油。

"这是'地下封沙层'。"老哈蹲下来,用树枝戳了戳水泥,"他们想把沙子固定住,说这样就不会有沙尘暴了。可沙子不流动,地下水就渗不下去,种下去的种子根本发不了芽!"

林亦可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水泥。表层的水泥己经开裂,露出下面被压实的沙层——沙粒之间没有一丝空隙,像块密不透风的铁板。她想起陈素琴日记本里的记载:"种子发芽需要呼吸,就像孩子需要心跳。"

"那我们的种子呢?"小芽拽了拽她的衣角,"埋在下面的种子还活着吗?"

老哈从怀里掏出个铜哨,吹了声长调。远处传来沙狐的嚎叫,三只毛色油亮的沙狐从沙丘后跑出来,嘴里叼着个布包——是古丽上周埋下的"春天种子"。

布包被打开时,十二颗种子滚落在地。林亦可捡起一颗,发现种皮上沾着沙粒,但金粉依然闪着光。她轻轻按了按种子,触感硬邦邦的,像块小石子。

"这不对。"她皱起眉,"种子发芽需要水分和温度,可这里连沙子都在发烧......"

"林老师!"航航突然指着天空,"看!"

众人抬头,只见西边的沙地上空,有团黑压压的东西正在聚集。不是云,是成百上千只沙狐,正从西面八方往这边跑。为首的沙狐脖子上系着红绳,正是老哈养的那只"阿黄"。

"它们在刨沙!"朵朵指着沙面,"看!"

沙狐的爪子刨进沙里,带出细小的沙流。林亦可蹲下来,看见沙粒在狐狸爪下松动,原本板结的沙层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缝。阿黄的爪子突然碰到块硬物,它尖叫一声,后退两步——是块埋在沙里的水泥块,边缘还沾着新鲜的机油。

危机在深夜达到顶峰。

林亦可被沙狐的嚎叫声惊醒时,越野车正在剧烈晃动。她抓着车门扶手坐起来,看见车窗外的沙丘正在塌陷——不是自然的沙崩,是有人开着挖掘机在挖沙!

"是宏远矿业的人!"古丽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们想把沙子运去卖钱,说'春天的沙子也能换钱'!"

林亦可抄起车灯冲出去,光束扫过挖掘机的驾驶舱,司机正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容。她刚要上前,挖掘机突然扬起铲斗,一斗沙子劈头盖脸砸下来!

"小心!"

老哈扑过来推开她,沙子劈头盖脸砸在老人背上。林亦可看见他的驼毛绳从腰间滑落,绳头系着的铜铃在沙里闪着光——和陈素琴的银锁、周伯的竹编筐,是同一种旧旧的暖光。

沙暴在黎明前停了。

林亦可坐在沙坡上,看着古丽和护林员们用手刨沙。他们的手上全是血泡,却没人喊疼。小芽把"春天种子"分给每个人,每颗种子都被裹在干净的沙布里,像颗颗小太阳。

"林老师,"古丽抹了把脸上的沙,"我爷爷说,库布其的沙子以前会唱歌。春天有沙葱花,夏天有沙蜥蜴,秋天有沙拐枣,冬天有沙狐的脚印......可这些年,沙子不唱歌了。"

"它会重新唱的。"林亦可捡起颗种子,放在耳边,"你听。"

古丽愣住:"能听见什么?"

"沙子的心跳。"林亦可轻声说,"每颗种子都是沙子的心跳,每只沙狐的脚印都是沙子的呼吸。它们只是暂时睡着了,等有人愿意弯腰叫醒它们......"

第三天清晨,奇迹发生了。

最早埋下的那批种子从沙里钻了出来——不是嫩芽,是根须。细白的根须穿透水泥裂缝,在沙层下织成网。老哈摸着根须,眼泪砸在沙地上:"这叫'逆根',是种子在绝望时长的根,能穿透石头,能绕过水泥......"

"看!"航航指着远处,"有绿芽!"

沙地上,一株淡紫色的花茎正努力往上钻。花瓣边缘泛着淡粉,脉络里的金色纹路连成了完整的图案——是朵未开的樱花,和守春园的续春花、高黎贡山的绿绒蒿、雪乡的"太阳心",长得一模一样。

"这是'沙漠樱'。"古丽的声音发颤,"我爷爷说,他小时候见过,后来就再也没见过......"

林亦可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花瓣上的露珠折射着阳光,像滴凝固的眼泪。她想起陈素琴日记本里的最后一页:"春天不是花,是种花的人。种花的人也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

而此刻,这群人有库布其的护林员,有敦煌的牧民,有雪乡的牧民,有高黎贡山的藏族孩子,有守春园的社区居民......他们的银锁、围裙、种子,像条看不见的线,把天南海北的沙粒连在了一起。

当晚,林亦可坐在沙坡上看星星。

古丽抱着阿黄坐在她身边,沙狐的尾巴扫过她的手背,痒痒的。远处传来护林员们的笑声,他们在庆祝第一株沙漠樱发芽。

"林老师,"古丽指着银河,"你说,这些星星是不是也在种春天?"

林亦可笑了:"可能吧。每颗星星都在发光,就像每颗种子都在努力。"

她摸出陈素琴的银锁,锁扣内侧的"素琴"二字在月光下泛着暖光。突然,银锁轻轻震动起来——不是错觉,是真的在抖。

"它在响!"小芽从帐篷里跑出来,"像陈素琴奶奶的铃铛!"

林亦可把银锁举到耳边,听见细微的"叮铃"声。那声音很轻,却像根细针,扎破了夜的寂静。

次日清晨,库布其的沙地上多了十二道脚印。

那是林亦可和孩子们留下的,每一步都踩得很深,像在和沙子说悄悄话。脚印的尽头,是新埋下的"春天种子"——十二颗裹着金粉的种子,每颗都系着红绳,绳头拴着铜铃。

风从西北方向吹过来,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林亦可望着远处的沙丘,突然想起老哈说的话:"沙子不说话,但它记得所有弯腰的人。"

而此刻,这把火种正随着沙狐的脚印,随着孩子们的笑声,随着每一粒新埋下的种子,在更辽阔的土地上,生根、发芽、绽放。

一周后,林亦可收到宏远矿业的匿名邮件。

附件是段监控视频:挖掘机的驾驶舱里,司机摘下口罩,竟是之前在雪乡见过的"守春人"后代。他对着镜头说:"陈素琴同志,对不起。我爷爷当年偷了种子,想换钱给奶奶治病......现在我知道,春天不是钱,是人心。"

视频最后,他指向窗外——沙地上,那株沙漠樱己经开了花,花瓣上的金粉在阳光下流动,像条会发光的河。

林亦可把视频放给孩子们看时,小芽突然指着屏幕喊:"姐姐!那朵花在笑!"

所有人凑过去,看见花瓣边缘泛起的淡粉色,真的像在笑。

风从沙地的尽头吹过来,带着沙葱花的清香。林亦可望着远处正在埋种子的护林员们,突然明白:所谓"春天",从来不是某一朵花、某一片叶,而是无数颗愿意发芽的种子,无数双愿意弯腰的手,无数颗愿意传递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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