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腊月廿八，崭新的“林记豆腐坊”终于落成！虽然谈不上多气派，但宽敞明亮，功能分区明确。磨豆区有“财源”“广进”两员大将（和它们专属的磨盘），煮浆区三口大锅热气腾腾，点卤压制区案板干净，包装区堆满了统一刻着“LYY”的油纸。最下风处，还用厚木板隔出了一个小小的“风味发酵室”，门口挂着醒目的木牌：“一品重地，非请勿入，后果自负！”
开张第一天，林悠悠就感受到了萧九爷渠道的恐怖力量。天还没亮，广通货栈的板车就准时停在了门口，拉走了当天生产的七成白豆腐和风味豆腐，运往云州城各个分销点。
“看见没？这就叫渠道为王！”林悠悠叉着腰，指挥着工人装车，得意地对小翠和李二牛传授生意经，“咱们只管生产，销售交给大佬！省心省力，躺着……呃，站着就把钱赚了！”
剩下三成豆腐，林悠悠也没浪费。首接在豆腐坊门口支了个小摊，零售！同时，她还神秘兮兮地搬出了几个小巧精致的青花瓷坛子。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林记豆腐坊’开张大吉！新鲜豆腐！独家风味！更有秘制**‘一品臭腐乳’**限量发售！数量有限，先到先得！”林悠悠亲自上阵吆喝，特意加重了“臭腐乳”三个字。
“臭腐乳？啥玩意儿？”
“闻着……是有点味儿哈？”
“免费试吃！不好吃不要钱！”林悠悠祭出杀手锏，打开一个坛子，用小竹签挑出一点点黑红油亮的腐乳。
那味道……瞬间让路过的大娘大婶们捂住了鼻子，纷纷绕道。
“哎哟！这什么怪味！快拿走拿走！”
“林掌柜，你这新东西……有点上头啊！”
试吃的人寥寥无几，敢于购买的更是凤毛麟角。一天下来，白豆腐和风味豆腐卖得不错，但那几坛子“一品臭腐乳”，几乎原封不动。
林悠悠有点小挫败，但很快自我安慰：“高端产品嘛，曲高和寡！懂行的还没出现！不急不急！” 她把腐乳坛子又小心翼翼地搬回了“风味发酵室”。
然而，命运总是充满戏剧性。
几天后，云州城东的文萃茶楼。几个身着儒衫、自诩风雅的年轻书生正在二楼雅座品茗清谈。窗外寒风凛冽，室内炭火融融，本是个附庸风雅的好去处。偏偏今日，一股若有似无、极其顽固的、混合着咸鲜和发酵气息的“怪味”，如同幽灵般，丝丝缕缕地钻进了雅间。
“嘶……什么味道？”一个书生吸了吸鼻子，皱起了眉。
“似是……咸菜？又不太像，更……醇厚些？”另一个也嗅了嗅。
“怪哉！茶楼里怎会有此等异味？”几人纷纷寻找源头。
最后，目光锁定在角落里一个穿着半旧青衫、面容清癯的书生身上。他面前摊着一卷书，手边放着一个敞口的粗瓷碗，碗里是半碗白粥，粥上赫然……盖着一块黑红油亮、散发着浓郁“异香”的腐乳！正是林悠悠那“一品臭腐乳”！
那书生正用筷子夹起一小块腐乳，就着一口白粥，吃得极为投入，甚至微微眯起了眼，脸上露出一种近乎陶醉的神情。
“张兄！你……你吃的这是何物？”一个书生忍不住问道，捏着鼻子。
姓张的书生抬起头，见众人目光都聚焦在他碗里，有些不好意思，但随即坦然道：“此乃城东新开‘林记豆腐坊’的秘制‘一品臭腐乳’。初闻其味，确实……惊世骇俗。然细品之下，咸鲜醇厚，回味绵长，佐以清粥，竟有涤荡心胸、激发文思之奇效！实乃不可多得之佐食妙品！” 他说得一本正经，还文绉绉的。
“哦？真有如此神奇？”另一个书生将信将疑，“张兄素来口味清奇，莫不是戏言？”
“非也非也！”张书生急了，夹起一小块腐乳，热情地递过去，“王兄，李兄，诸位不妨一试！此物如同那臭鳜鱼、霉苋菜梗，闻之虽异，食之方知其妙！所谓‘大味至朴，大音希声’，此之谓也！”
在张书生极力推荐和“激发文思”的诱惑下，几个书生忍着强烈的嗅觉不适，小心翼翼地尝了一点。
“唔……！”入口瞬间，那股浓烈的味道首冲脑门，几人表情扭曲。但随即，咸鲜的底味在口中化开，与白粥的清淡形成强烈对比，竟然……产生了一种奇特的、令人上瘾的冲击感！
“嘶……这味道……有点意思！”
“初时难以接受，细品……竟真有些回味！”
“怪哉！怪哉！闻着臭，吃着……竟有些香？”
几个书生越吃越觉得新奇，越品越觉得“有道理”。那股独特的“臭味”，仿佛成了他们区别于凡夫俗子、彰显自身品味独特、不流于俗的标签！
“老板！再来一碗白粥！这‘一品臭腐乳’，再给我们上两碟！”王书生拍着桌子喊道。
很快，“林记豆腐坊秘制一品臭腐乳，闻着臭吃着香，云州才子吃了都说好，能激发文思！” 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云州城的文人圈子里传开了！
文萃茶楼、清风书斋、甚至几家稍上档次的酒楼，都开始有书生点名要“一品臭腐乳”佐餐、佐茶、佐酒！一时间，“臭腐乳”竟成了风雅圈的新宠！价格也水涨船高，林悠悠试探性地把一小碟腐乳定价十文，居然供不应求！
林悠悠看着“风味发酵室”里迅速减少的坛子，听着小翠汇报那些书生们争相购买、甚至为最后一碟腐乳差点打起来的“盛况”，整个人都懵了。
“这……这就火了？因为……臭？”她捏着一块刚出坛的腐乳，闻着那销魂的味道，表情复杂，“原来……搞文人圈的生意，秘诀是……比谁更重口味？”
她立刻调整策略：
1. 限量发售，饥饿营销升级版！每日只出十坛！先到先得！营造稀缺感！
2. 包装升级！淘汰粗瓷坛，换上更雅致的青花小罐，贴上红纸黑字的“一品”标签，瞬间高大上！
3. 捆绑销售！买一罐“一品臭腐乳”，送一小包“文思泉涌”特供白豆腐（其实就是普通豆腐切小块）！
4. 口碑营销！暗中“赞助”张书生等几位“意见领袖”，让他们在文会上继续鼓吹“臭腐乳配清谈，灵感如泉涌”的玄学理论！
效果立竿见影！“林记一品臭腐乳”彻底在云州文人圈爆火！成了彰显品味、标榜风骨的“雅物”！甚至有人开始写诗作赋赞美它：“其味虽殊，其质如玉，佐我清茗，文思如瀑……”（虽然林悠悠觉得这诗写得比她做的腐乳还臭）。
后院，沈砚看着林悠悠指挥工人小心翼翼将一罐罐“生化武器”装进雅致的青花罐，听着前院豆腐坊传来的、因腐乳热销而更加喧闹的动静，默默在观察日记上补了一句：
[补：腊月末]
‘一品臭腐乳’竟成文士新宠，洛阳纸贵。张生之流，趋之若鹜，以臭为雅，以怪为奇。林氏顺势而为，奇货可居，竟将‘臭’字经营得风生水起。此妇，深谙人心之诡，竟能化腐朽为……金玉？荒谬绝伦，却又……不得不服。云州文风，恐自此歪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