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古塔的风雪像刀子般刮过囚车栅栏,尔泰蜷缩在稻草堆里,肩胛的箭伤己冻成紫黑色。押解官踢了踢车板:“小子,过了前面的黑风岭,可就真没回头路了。”话音未落,林中突然射出数支响箭,柳青柳红带着十余名江湖客策马冲出,刀刃在雪地里划出刺目寒光。
“尔泰兄弟,我们来迟了!”柳青一刀砍断铁链,将棉衣披在他身上。尔泰咳着血抓住他的手:“画像背后是皇后……必须把这东西交给皇上!”他从贴身衣袋里掏出半块带血的玉佩,玉牌内侧刻着皇后陪嫁的凤纹暗记——这是他在画师尸身指甲缝里找到的。
混乱中,一支冷箭首取尔泰后心,柳红挥鞭挡开,却见箭尾绑着封信。信上是小燕子的字迹,歪歪扭扭写着:“乾隆二十五年春,香妃献舞惊鸿殿,皇后必借‘妖术’发难,速寻证人。”尔泰攥紧信纸,望着南方漫天风雪,突然笑道:“走,回京城!”
紫禁城的惊蛰雷响得格外早,小燕子跪在坤宁宫门前,额头抵着融化的雪水。皇后隔着窗棂把玩着金镶玉护甲:“还珠格格这是何苦?尔泰私通乱党,按律当斩,你偏要为他请命。”
“臣妾请娘娘明察!”小燕子举起血书,“尔泰若有反心,何必舍命护我?这是他在宁古塔托人带回的证物!”她猛地撕开衣襟,露出心口缝着的半块玉佩,凤纹暗记在晨光下清晰可见。
皇后瞳孔骤缩,刚要下令杖毙,香妃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庭院中。她身着回部舞衣,眉心朱砂在春雷闪电中明明灭灭:“皇后娘娘,臣妾新学了支‘胡旋舞’,不知可否为皇上解闷?”话音未落,数名回部乐师鱼贯而入,琵琶声骤然拔高,香妃旋转时衣袂翻飞,竟有蝴蝶随舞蹁跹。
“妖术!”皇后拍案而起,“来人,给我拿下这妖孽!”乾隆恰在此时踏入殿门,看着香妃袖中飘落的彩蝶,又看看小燕子呈上的玉佩,脸色铁青:“皇后,你还有何话可说?”
混乱中,小燕子突然瞥见容嬷嬷袖口闪过的寒光——她竟藏着毒针!千钧一发之际,香妃猛地将她推开,毒针深深扎进自己肩头。“皇上,”香妃咳着血从袖中取出密信,“这是臣妾派人从皇后贴身太监处截获的,上面有她指使画师伪造画像的手谕。”
乾隆展开信纸,看着那熟悉的笔迹,气得浑身发抖。皇后瘫坐在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是又如何?这野丫头本就不配留在宫里!尔泰那种卑贱侍卫,也敢染指金枝玉叶?”
“够了!”乾隆指着她,“从今日起,你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半步不得出宫!”他转向小燕子,眼中满是疲惫,“至于尔泰……”
“皇阿玛!”永琪突然闯入,手中捧着份卷宗,“儿臣查到,当年小燕子的身世另有隐情——她并非普通孤女,而是前明御史之后,其祖父因弹劾鳌拜被害,家眷流放云南。尔泰派人查访,正是为了帮她平反!”
小燕子猛地抬头,泪水夺眶而出。原来尔泰默默做了这么多,那些被她撕碎的“联络图”,竟是他为她寻亲的证据。
三日后,惊蛰的最后一场雪落尽,尔泰带着柳青柳红闯入畅春园。他肩头的伤尚未痊愈,却在看见小燕子的瞬间笑弯了眼。“格格,”他单膝跪地,呈上平反奏折,“末将幸不辱命。”
小燕子扶起他,指尖触到他冻裂的手背,突然想起前世大理的寒雨。这一次,她没有哭,只是笑着捶他胸口:“笨蛋!谁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
尔泰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风雪传来:“因为要成为能护着你的人。”他转头看向乾隆,“皇上,臣有一请——若娘娘肯赦免臣的‘罪’,臣愿放弃侍卫身份,带格格离开京城,从此浪迹天涯。”
乾隆看着眼前紧握双手的两人,又看看一旁默默垂泪的永琪,最终叹了口气:“罢了……小燕子,你可愿意?”
小燕子望着尔泰眼中的星光,用力点头。她脱下格格的锦袍,换上柳青带来的布衣,在踏出宫门的那一刻,忽然听见永琪在身后轻声说:“小燕子,以前是我不懂珍惜。”
她脚步未停,只是握紧了尔泰的手。宫墙在身后逐渐缩小成黑点,香妃站在角楼上向他们挥手,袖中蝴蝶振翅欲飞。永琪看着他们相携消失在柳色中的背影,终于明白,有些错过,便是一生。
江南的春雨总是缠绵,小燕子趴在船头看鱼儿跃出水面,尔泰在舱内煎药,药香混着水汽弥漫开来。“喂,”她突然回头,晃着脚丫,“你说皇阿玛会不会后悔放我们走?”
尔泰放下药罐,走到船头揽住她的肩:“他若后悔,便不会偷偷塞给我这东西。”他掏出个锦盒,里面是枚刻着“自由”二字的玉牌,正是乾隆私库里的玩意儿。
小燕子咯咯笑起来,抓起颗莲子抛向空中,恰好落在尔泰掌心。他低头吻住她的额角,春雨落在发间,竟比紫禁城的任何赏赐都要温柔。
远处传来卖花女的歌声,尔泰忽然想起宁古塔墙上的燕子刻痕,想起雪地里攥紧的血书,轻声道:“小燕子,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
她仰头看他,眼中映着江南的水光山色,重重点头。前世大理的湿冷早己散尽,这一世的春天,才刚刚开始。而那深宫里的恩怨情仇,五阿哥的迟来歉意,都己化作身后的烟雨,不值一提。
他们的爱情,曾在刀光血影中淬火,在风雪绝境中生根,如今终于在江南的春光里,绽放成最璀璨的花。而那些关于抛弃与选择的故事,终将随着流水,流向更远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