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巨大轰鸣在她灵魂深处炸响!
整个崩塌扭曲的祠堂空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随即又像是被打碎的镜子般轰然爆裂!
无数景象的碎片——腐朽的木柱、坠落的瓦砾、碎裂的牌位、昏暗的光线——
在她眼前疯狂旋转、飞散,最终归于一片纯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灵魂的剧痛和空间的错乱感如同潮水般退去。
林晚感觉自己被猛地“抛”了出来。
双脚重新踏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冰冷、光滑,带着熟悉的消毒水气味……
这是殡仪馆办公室的水磨石地砖!
她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撑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烈地喘息着。
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头、鬓角滑落,浸湿了额前的碎发。
回来了……她回到了现实世界。
破碎的办公室门洞依旧敞开着,外面走廊惨白的灯光照射进来,勾勒出满室的狼藉。
倒地的桌椅文件、散落的木屑碎块……以及房间中央,那具庞大、丑陋、散发着浓烈恶臭的无头缝合尸身!
浓重的血腥味和尸臭再次涌入鼻腔,提醒着她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并非噩梦。
但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林晚艰难地抬起头。
沈墨依旧站在她面前几步之外,如同从未移动过。
兜帽的阴影依旧遮住了他的面容。
那本古老沉重的黑皮书,此刻正悬浮在他摊开的、苍白的手掌上方,封面上的暗金纹路己经恢复了之前那种缓慢游动的状态,而中央赫然烙印着两个暗红色的、边缘流淌着金芒的古朴字体——林晚!
契约己成!
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力量感,正从她灵魂深处那个被烙印的位置悄然滋生,如同冰冷的溪流,缓缓流淌过她酸软无力的西肢百骸,驱散着身体极致的虚弱。
同时,一种冰冷、深邃的联系感,如同无形的锁链,将她与眼前这个名为沈墨的恐怖存在牢牢地捆绑在一起。
沈墨幽蓝的目光扫过地上跪倒喘息、狼狈不堪的林晚,那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似乎将她灵魂深处刚刚萌生的那点微弱力量感看得一清二楚。
随即,他抬起了另一只手。
那只苍白的手在虚空中轻轻一划。
“咻!”
一道细长的黑影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破空声,精准地射向林晚!
林晚瞳孔一缩,身体下意识地想躲闪,但刚刚经历变化的躯体根本不听使唤。那黑影速度极快,瞬间就到了面前!
“啪!”
一声轻响。
那东西并没有击中她,而是擦着她的脸颊,狠狠钉在了她身后那个被撞得凹陷的铁皮文件柜上!冰冷的金属柜面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林晚僵硬地、一点点地扭过头。
只见一页边缘参差不齐、仿佛从某种古老书册上粗暴撕下的暗黄色纸张,正被一柄造型奇异的、通体漆黑的金属小刀,牢牢地钉在铁皮柜上!
刀身极其狭窄,像是一根加长的钉子,刀柄是一个微缩的骷髅头骨造型,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两点针尖大小的幽绿磷火。
而那页暗黄的纸张上,一种干涸发黑的、如同凝固血液的墨迹,书写着几行扭曲怪异的文字。
仅仅是看了一眼,就让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仿佛有无数的痛苦哀嚎和血腥画面强行挤入脑海。
纸张的右上角,粘着一张小小的、边缘有些卷曲的黑白照片。
照片拍摄的是一栋老旧的、爬满枯死藤蔓的西式三层小楼。
窗户大多破损,黑洞洞的,像一只只瞎掉的眼睛。小楼笼罩在一种阴郁的、透着一股令人极度不适的死寂和压抑感。
照片的拍摄角度有些倾斜,似乎拍摄者当时处于一种仓惶逃跑的状态。
“你的第一个委托。”
沈墨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毫无起伏:“地址在纸的背面。委托人要求:找出‘墙里的笑声’源头,清除‘它’。”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那具巨大的无头尸身,最后停留在林晚苍白、惊魂未定的脸上,兜帽阴影下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嘲弄的意味:
“欢迎来到黄泉代理人的世界,菜鸟。”
林晚猛的抬起头,沾着血污和灰尘的脸颊绷紧,那双还残留着惊惧的眼底瞬间点燃了两簇压抑的火苗。
“菜鸟?”
她的声音嘶哑的不行,每一个字都刮着剧痛的喉咙,却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凶狠。
林晚撑在地上的手指猛地抠紧了冰冷光滑的地砖,指甲刮擦出刺耳的声音。
胸腔剧烈起伏,牵动着后背撞伤的地方一阵闷痛,这种疼痛反而让她眼中的怒火烧得更旺。
死死盯着沈墨兜帽下的那片阴影,仿佛要穿透那黑暗。
“沈墨,”她几乎是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这‘欢迎’可真够特别的!”
沈墨静静地站在弥漫的稀薄黑雾边缘,身影如同深渊投下的一道剪影。对于林晚的爆发,他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那两点幽蓝的目光在她因愤怒而微微扭曲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
“情绪是累赘,也是破绽。”他的声音依旧平缓冰冷,如同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
“尤其是在‘它们’面前。愤怒,恐惧,绝望……都只会让你死得更快,或者……变成比死更糟的东西。
沈墨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地上那具缝合怪物的无头残骸,就是最首观的警告。
林晚的呼吸一窒,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瞬间浇灭了一些怒火,但那股不甘和屈辱感却堵在胸口。
她明白沈墨说的是事实,但这“明白”本身更让感到她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