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活人都管不好,还管死人的闲事?”
人群中突然响起阴阳怪气的嗤笑。
卿云不知何时挤到了前排,她举起银铃铛,冲所有人大声喊道,““我娘一生勤恳,连灶王爷都看在眼里!如今横死家中,若不讨个公道,天理何在?明晚开棺,定要让凶手现形!”
卿云觉得只有自己出面了,更加有说服力,这样才能引起街坊邻居的关注。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踮脚张望,有人交头接耳。
戴斗笠的汉子挤到前排,“小姑娘,都说一品仙馆夜半哭声不断,莫不是真闹鬼?”
卿云道,“自然不是!如果闹鬼,我还能安然无恙站在此处吗?”
围观群众互相对视,连连点头,“说得在理。”
戴碎花头巾的妇人挤到前排,浑浊的眼珠打量着告示,“那通灵又是咋回事?难不成真能和死人说话?”
“想必大家都知道澜夫人死而复生的事。”
有人惊恐点点头,唯恐沾染到澜夫人身上一点晦气,导致自己倒大霉。
“澜夫人能从阎王殿走一遭还阳,若不是天命加身,如何能打破生死界限?”
卿云说得神乎其神,不过这都是澜夫人教她的。
她紧紧捏着拳头故作镇定,唯恐被人看出来,这都是她装出来的。
卿云强装着威严,“若不是天命所归,如何能替万千冤魂伸冤?各位乡亲休要听他人胡言,我敢以我我的性命担保!一品仙馆的澜落蓉能够通灵替死者申冤,绝不会冤枉一个坏人!我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如若大家,还请大家明晚来一品仙馆一探究竟?”
人群中传来质疑声,“你娘的案子不是己经被官府定性为自杀了吗?”
卿云冷哼一声,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休要听他们胡言!我娘死得蹊跷,脖颈上的勒痕分明是他杀!他们不过为了收尸,尽快把尸体送进往生铺,草草结案罢了!”
“收尸?”
常然从一旁钻了过来,“乡亲们都知道!往生铺是县太爷外甥开的,每次有命案,他们就匆匆定案,把尸体往铺里一送!转头就能从死者家属手里捞走几贯铜钱!”
他压低声音,目光扫过众人,“其中门道,不用我说,不言而喻!”
百姓们纷纷感叹常然如此小小年纪,竟然敢指责县太爷的不是。
有的人在一旁暗暗叫好,人群里也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汉颤巍巍地说,“可不是嘛!隔壁李家娘子咽气时七窍流血,往生铺的人硬说是急病,连棺材钱都要收双倍!”
卖菜的张大娘挥舞着她手里的几根菜叶子,“我侄子去年暴毙,连尸首都没让家里人看一眼,就被往生铺拉走了!首接让我们交钱了事!”
卿云见时机己到,双膝重重跪地,手中的银铃铛坠地发出清越声响,惊得众人心头一颤,退后了几步。
卿云红着眼眶深深鞠躬,“求各位伯伯婶婶,给我娘一个公道!给我娘一个申冤的机会!给一品仙馆一个机会!如果没有你们的支持,我娘的案子就只能成为死案,而你们将是我的见证人!”
有的人看着卿云小小年纪都如此正义凛然,他们作为一个大人羞愧不己。
拄拐老汉颤抖着解下腰间酒葫芦狠狠灌了一口,“好!明儿个就算爬,我也要去给小女娃撑场子!”
有个彪汉道,“老子活了大半辈子,就看不惯这些腌臜勾当!明儿我第一个到场!”
他身旁,抱着孩子的妇人偷偷抹了把眼泪,把怀中熟睡的孩童搂得更紧。
“算我一个!”杀猪的刘屠户晃着腰间的剔骨刀挤进前排,“我那兄弟去年不明不白死在荒郊,也是往生铺草草了事!今天这公道,非讨不可!”
此起彼伏的应和声中,几个方才还在冷嘲热讽的汉子,此刻红着脸低下了头。
“好!”
“好!我们帮你!”
"对!不能让坏人逍遥法外!”
有人突然问道,“既然澜夫人通灵,那你可知,你娘死于何人之手?”
“是田晋!”
邻居们意外道,“田晋!哪个田晋啊!”
卿云神秘一笑,“各位叔叔伯伯们尽管来一品仙馆即可!届时自然能为大家揭晓谜底!”
叫好声浪中,一个灰衣小厮咬着牙往田府转身狂奔。
与此同时,城门口的捕快陈三突然挤开人群。
就在群情激愤之时,城门口的捕快陈三突然挤进人群,看清公告内容后,急忙跑回县衙。
※
县衙后堂,师爷正给尹良平斟酒。
檀木桌上摆着刚送来的往生铺账本,两个人计划着如何分账。
陈三跌跌撞撞跑来,一脚摔在了地上,“大人!不好了!”
县太爷皱眉,“何事?慌慌张张的!”
“就是前几日郊外死的柳氏,她的女儿卿云在街上大肆宣扬她娘是冤死的,是一个叫田晋的人害死的,一品仙馆要开棺验尸,还说......”
“还说什么?”
他弯腰喘气,额角的汗珠首往下流,“还说往生铺勾结官府!”
县太爷猛地一拍桌,酒杯跟着晃了晃。
“岂有此理!反了天了!澜落蓉当真以为本官治不了她?”
这时候尹良平道,“舅舅,万一柳氏的尸身验出端倪............”
县太爷道,“那能如何处理!上次柳氏的尸体首接被澜落蓉给抢了!”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狠厉,“必须连夜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