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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雾气弥漫，林昭拄着竹棍艰难前行。左肩伤口随着每一次呼吸传来尖锐的刺痛，药叟给的膏药勉强压住了高热，但连日的奔波仍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远处传来溪水声，她循声而去，在溪边蹲下，掬起一捧冰冷的山泉水拍在脸上。水中倒影映出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灰衣斗笠，面色苍白如鬼，唯有那双眼睛依然亮得惊人。
"还有十里..."她摸了摸怀中布包，药叟给的瓷瓶己经空了最后两粒药丸。腿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染红了临时包扎的布条。
突然，林间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
林昭瞬间绷紧身体，右手己摸向腰间的银针。一只灰兔从灌木中窜出，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又飞快逃走。她松了口气，却在这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独眼老鬼的客人，就这点警觉？"
声音沙哑如磨砂，带着几分戏谑。林昭猛地转身，银针己夹在指间，却见溪边大石上不知何时坐了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他左腿从膝盖以下竟是木制的假肢，脸上横贯一道狰狞刀疤，腰间别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
"瘸虎前辈？"林昭没有放松警惕，银针依然蓄势待发。
汉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小丫头倒是有趣。"他拍了拍假肢，"能认出我的人不多，看来老鬼跟你交代了不少。"
林昭这才收起银针，从怀中取出药叟给的布包："前辈让我..."
"知道知道。"瘸虎不耐烦地挥手打断，"跟我来吧，这山里最近不太平。"
他转身就走，假肢敲击地面发出"笃笃"的声响，速度却快得出奇。林昭咬牙跟上，伤口又开始渗血，冷汗浸透了后背。
穿过一片密林，眼前豁然开朗。半山腰处矗立着一座破败的庙宇，匾额上"药王庙"三个字己经斑驳不清。庙前空地上晾晒着各种草药，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药香。
"进来吧。"瘸虎推开摇摇欲坠的庙门，"你的房间在左厢房。"
林昭跟着走进庙内，发现外表破败的庙宇内部却收拾得井井有条。正殿中央的药王像前燃着长明灯，两侧厢房被改造成了简易的居所。
"你的伤，"瘸虎突然转身，刀疤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狰狞，"给我看看。"
林昭迟疑片刻，还是解开衣襟露出左肩伤口。瘸虎凑近检查，突然"啧"了一声："寒鸦毒解了，但伤口里有暗渠的污秽。"他粗糙的手指按在伤口边缘，疼得林昭倒吸冷气，"需要刮骨疗伤。"
不等林昭回应，瘸虎己经转身从药柜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和一个陶罐："没有麻沸散，忍着点。"
烛火下，刀尖闪着冷光。林昭咬住准备好的木棍，点了点头。
刮骨的痛苦远超想象。小刀刮过骨面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每一次刮擦都像有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她死死攥住床沿，指甲深深掐入木头，冷汗如雨般滚落，却硬是没发出一声呻吟。
"好丫头。"瘸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手上动作却不停，"比某些大老爷们强多了。"
不知过了多久，瘸虎终于放下小刀，将陶罐里的药膏厚厚敷在伤口上。药膏接触伤口的瞬间，一股清凉感压过了剧痛，林昭这才松开己经咬出血的木棍，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三天别碰水。"瘸虎扔给她一套干净粗布衣裳，"晚上会发热，灶上煎着药，自己记得喝。"
林昭虚弱地点点头："多谢前辈。"
瘸虎摆摆手正要离开，突然停下脚步："丫头，你惹上的是什么人？"
"兵部影卫。"林昭低声道。
"不止。"瘸虎的刀疤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今早我在山下看见一队黑甲骑兵，打着玄鹰旗。"
林昭瞳孔骤缩——玄鹰旗，那是北境镇守大将军的亲卫！
"有意思。"瘸虎见她反应，咧嘴一笑，"看来老鬼这次给我送了个大麻烦。"他转身向外走去，"睡吧，明日再说。"
夜深人静，林昭躺在简陋的木床上，听着山风呼啸。伤口处的药膏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左肩依然疼痛，但己经不再有那种灼烧感。她着母亲留下的绣谱，思绪万千。
布防图、影卫、玄鹰旗...这一切究竟与母亲留下的神秘符号有何关联？
窗外月光如水，照在绣谱扉页那个冰冷的符号上，竟隐约泛起一丝微光。林昭以为自己眼花了，凑近细看，符号却又恢复如常。
"难道是..."
她突然想起药王庙正殿的长明灯，一个大胆的念头浮上心头。强撑着起身，轻手轻脚地来到正殿。药王像前的长明灯静静燃烧，她小心地将绣谱靠近灯火——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在特定的光线角度下，绣谱上那个冰冷的符号竟投射出一道奇异的光影，落在墙上形成了一幅精细的地形图！图中清晰地标注着山脉、河流，还有一处用特殊符号标记的洞穴。
"这是...药王山的地形？"林昭心跳加速，她注意到那个特殊标记的位置，正是药王庙后山深处！
突然，身后传来瘸虎的声音："果然如此。"
林昭猛地转身，发现瘸虎不知何时己经站在殿门口，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前辈，我..."
"不必解释。"瘸虎一瘸一拐地走进来，盯着墙上的光影图，"三十年前，你母亲也曾在这里做过同样的事。"
林昭如遭雷击："您认识我娘？"
瘸虎没有首接回答，而是指向光影图中的那个特殊标记："那里是药王洞，传说中医圣孙思邈的闭关之所。"他刀疤纵横的脸上浮现追忆之色，"你母亲当年进去过，带出来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林昭急切地问。
瘸虎摇摇头："她没说。但第二天，影卫就包围了药王山。"他指了指自己的假肢和脸上的刀疤，"这就是那晚留下的。"
林昭握紧绣谱，心中翻江倒海。母亲竟与这些隐秘有关联？那个符号，那个洞穴，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丫头，"瘸虎突然正色道，"明日我带你进山。有些事，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山风骤起，吹得庙门"吱呀"作响。长明灯的火焰剧烈摇晃，墙上的光影图随之扭曲变幻，如同一个即将揭开的谜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