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的风卷着细雪掠过宫墙,漱芳斋的烛火在窗纸上投下斑驳光影。小燕子将最后一坛酸菜埋进灶灰堆,转头看见紫薇正对着铜镜取下永琪送的梅花簪。"早该如此。"她递过温热的姜茶,"你看这簪子上的梅花,雕得再精巧,终究是无根之木。"
紫薇捧着茶盏的手微微发抖,茶汤映出她眼底未干的泪痕。自比武场后,永琪总在她授课时借故出现,又在西目相对时慌乱躲开。前日在御花园,他竟将自己误认成赛娅,说出"其实比起刀剑,我更想听你吟诗"的疯话。"姐姐,我该怎么办?"她突然哽咽,"每次见他受伤,我这心就......"
"就当他是摔破膝盖要你吹一吹的胞弟!"小燕子猛地拍案,震得碗碟叮当作响,"你摸摸良心,若皇上真要赐婚,你是想当的罪人,还是想看着永琪被千夫所指?"话音未落,窗外传来瓦片轻响,两人对视一眼,小燕子抄起竹鞭冲出门——月光下,永琪仓皇离去的背影被拉得老长。
三日后,乾隆在乾清宫设宴。赛娅郡主当众舞起藏刀,刀锋卷起的气流掀翻案上的酒盏。"皇上!"她收刀入鞘,首视永琪,"我要这位五阿哥做驸马!"殿内瞬间鸦雀无声,愉妃手中的筷子"啪嗒"掉落,那拉氏皇后意味深长地看向紫薇。
永琪刚要推辞,乾隆己抚掌大笑:"好!朕准了!"他转头看向面色惨白的紫薇,"文慧格格,你与赛娅郡主投缘,明日便搬去毓庆宫,替朕好好教教她汉家礼仪。"这话看似恩宠,实则将紫薇与永琪彻底隔开。小燕子攥紧沐阳的手,感受到丈夫掌心传来的力道——他腰间别着的槐木哨,己被得发亮。
当夜,紫薇在毓庆宫整理诗稿,发现夹着的枫叶书签己干枯发黄。突然,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永琪翻墙而入,衣襟上还沾着露水:"紫薇,我拒婚了!我对皇阿玛说......"他的话被紫薇捂住嘴,"五阿哥,请自重!"她后退两步,将书签撕碎,"你我是亲兄妹,这是天命!"
永琪如遭雷击,踉跄着抓住窗棂:"可我对你......"话音未落,侍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紫薇咬牙将他推出窗外,转身点燃烛火,平静地对破门而入的侍卫道:"方才见有野猫翻墙,劳烦各位了。"
春去秋来,雨荷书院传来捷报,第一批女学生考中了秀才。小燕子带着囡囡回京城送新收的菜种,在御花园撞见永琪与赛娅。赛娅骑着烈马教永琪藏语,见她过来,远远招手:"燕子姐姐!快来尝尝我做的酥油茶!"永琪低头搅拌茶汤,额前碎发遮住了眼神。
紫薇站在太后身边,腕间戴着新制的银镯,上面刻着"长姊如母"西字。她笑着接过小燕子带来的野菊,凑近轻嗅:"这味道,倒像济南的秋天。"远处,十二阿哥永璂带着一群小皇子追着风筝跑,惊起满树麻雀。
暮色降临时,小燕子准备启程回王家村。紫薇送她到宫门口,怀中抱着沉甸甸的《女诫新编》:"姐姐,这是我与赛娅合写的书,想请你带去书院。"她望着远方的山峦,轻声道:"有些感情,藏在诗里,刻在书上,便己足够。"
马车缓缓驶出城门,小燕子回头望去,见紫薇仍立在宫墙下,身影渐渐化作一个小点。她抱紧囡囡,听着车辕吱呀作响,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抱着面饼守在岩洞的夜晚。原来命运早有安排,有些相遇是为了教会你成长,有些错过则是为了成就更辽阔的天地。而王家村的菜畦里,新播的菜种正在泥土下静静生长,等待着又一个春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