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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皇后夜总会的门口，却比白日还要灯火通明。
只是这光不是来自霓虹。
而是来自一排排高高举起的火把。
火光将那挂在牌坊上的十几颗人头，映照得越发狰狞可怖。
也将站在牌坊之下那个男人的脸，映照得如同从地狱里走出的修罗。
夜君临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他的身后是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
洪帮的、漕帮的，数千名帮派的精英，和那些被“悬赏令”吸引来的、天津卫所有的亡命之徒。
他们所有人的手里都拿着武器。
有雪亮的开山刀。
有冰冷的铁棍。
甚至还有从黑市里搞来的短枪。
他们没有一个人说话。
但他们眼中那燃烧着的、混杂了“贪婪”、“愤怒”和“兴奋”的火焰，却让整个夜总会门口的空气都变得无比的燥热和充满了血腥味。
他们在等。
等他们的王下达最后的命令。
阿西和漕帮的新任副帮主，也是赵西海的亲侄子——赵铁柱，一左一右地站在夜君临的身后。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同样的紧张和亢奋。
“老板，”阿西看着眼前这黑压压的人群，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都到齐了。”
“所有能调动的人手都在这了。”
夜君临没有回头。
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颗被挂在最中央的、漕帮副帮主的头上。
看着他那死不瞑目的、充满了不甘和恐惧的眼睛。
许久之后。
他才缓缓地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兄弟们。”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
但就是这两个字，却让底下那黑压压的人群瞬间沸腾了！
“夜先生！”
“夜先生！”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响彻云霄！
夜君临缓缓地抬起手。
只一个简单的动作。
所有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
整个皇后夜总会门口，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火把那“噼啪”作响的燃烧声。
和数千人那粗重的呼吸声。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怕了。”
夜君临的声音很平静。
“怕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日本兵。”
“怕他们手里的枪和炮。”
“怕会像挂在这里的这些兄弟一样，身首异处，死无全尸。”
他的话让底下不少人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眼中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
“但是！”
夜君临的声音陡然拔高！
如同平地起惊雷！
“……我夜君临，今天就站在这里告诉你们！”
“怕是没用的！”
“因为当豺狼己经闯进了你的家门，想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玩你的女人的时候！”
“你跪下求饶，它只会把你吃得更快、更香！”
“唯一的活路就是拿起你手上的刀！”
“狠狠地捅进它的心脏！”
“让它知道我们不是绵羊！”
“我们是比它更凶、更狠的……”
“……饿狼！”
他的话像一针最猛烈的强心剂！
瞬间就点燃了底下所有江湖草莽心中那最原始的血性！
“对！那帮小日本！”
“夜先生说得对！跟他们拼了！”
“妈的！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
夜君临再次抬起手，压下了所有的声音。
他的目光变得冰冷而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今晚我给你们的任务很简单。”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份早己准备好的地图。
那是由盛娇的情报网，和洪帮漕帮的眼线，共同绘制的一张最详尽的……“死亡地图”。
“这张地图上标注了，所有在天津卫的日本商铺、日本武馆、日本侨民的住处，以及……”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那些己经被我们查明的日本特务的秘密据点。”
他将地图交给了身后的阿西和赵铁柱。
“传下去。”
“今晚我要这座城市所有的日之丸旗都被烧成灰烬。”
“我要所有敢在我们的地盘上，耀武扬威的日本人，都跪在地上唱征服。”
“我要他们用十倍、百倍的鲜血，来偿还他们欠我们漕帮兄弟的……这笔债！”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如同魔鬼的低语。
“……杀。”
“……抢。”
“……烧。”
“今晚没有任何规矩。”
“你们唯一的规矩就是……”
“……让我们的敌人感到比死亡更深的……恐惧。”
“去吧。”
他缓缓地一挥手。
“……让这场血色的狂欢……”
“……开始。”
“噢——！！！”
压抑了许久的数千名帮派分子，在得到命令的瞬间，爆发出如同山崩海啸般的疯狂呐喊！
他们像一群被彻底释放了的饿狼！
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分成数十股人流，朝着地图上标注的每一个目标疯狂地涌了过去！
一场针对整个天津卫所有日本势力的、无差别的、血腥的报复，在这一刻正式拉开了帷幕！
……
夜彻底疯了。
整个天津卫都变成了一座血流成河的战场。
法租界那家平日里最气派的“三越和服店”，被人用斧头劈开了大门。
里面的所有名贵的和服，都被浇上汽油，付之一炬。
而那脑满肠肥的日本老板，则被活活地吊死在了自家店的牌匾上。
英租界那家号称从无败绩的“大和武馆”。
被数百名手持开山刀的洪帮弟子围得水泄不通。
里面的几十名日本武士在经过一番徒劳的抵抗之后。
全部被乱刀砍成了肉泥。
而他们那引以为傲的“武魂”牌匾，则被当成了柴火烧了。
还有那些散落在城市各个角落的日本侨民的住宅。
也无一例外地遭到了最血腥的“拜访”。
男人被打断手脚扔到大街上。
女人则在经历了最绝望的哭喊之后，被拖进了黑暗的角落。
她们的财产被洗劫一空。
她们的房屋被一把火烧成了白地。
惨叫声、哭喊声、求饶声和那疯狂的大笑声交织在一起。
谱写出了一曲最混乱也最血腥的……地狱交响曲。
整个天津卫在这一夜都为之颤抖。
而这场血色风暴的中心。
皇后夜总会顶层。
夜君临正静静地站在窗前。
他的身后站着林徽音。
她从身后轻轻地环抱住了他。
将自己的脸贴在他那宽阔的后背上。
感受着他那平稳的心跳。
“君临，”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担忧，“……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这样做就再也没有任何回头路了。”
“回头？”
夜君临看着窗外那冲天的火光，和那被染成了血色的夜空。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的笑容。
“……从我决定要当这座城市的王的那一刻起。”
“我的字典里就再也没有‘回头’这两个字了。”
他转过身，将她紧紧地搂进怀里。
低头吻上了她那冰凉的嘴唇。
窗外是血与火的炼狱。
窗内是王与后的温存。
这一夜。
注定无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