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皇后夜总会,顶层书房。
这里是整个天津卫如今真正的“心脏”。
是那场席卷了全城的血腥风暴的……风眼。
所有的命令都从这里发出。
所有的情报都向这里汇集。
而此刻,书房的主人夜君临,正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张宽大的红木书桌后。
他的面前铺着一张巨大的天津卫全境地图。
地图上,用红蓝两色的笔标注了密密麻麻的符号、箭头和数字。
那是敌我双方所有的据点、兵力,和势力范围。
犬牙交错,触目惊心。
他己经整整一天没有合眼了。
与藤原义介的战争,己经进入了最残酷的阶段。
街头巷尾,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血腥的火并和暗杀。
洪帮和漕帮的兄弟伤亡惨重。
但日本人的损失更大。
在洪天媛那无孔不入的“人民战争”网络下,藤原的“人间地狱”特战队就像一群闯进了迷宫的公牛,空有一身蛮力,却处处受制,步步维艰。
而盛娇的“金融核弹”更是釜底抽薪,让整个天津卫的日资企业都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战局暂时对夜君临有利。
但他没有丝毫的松懈。
因为他知道,一头被逼到绝境的、疯狂的隼,才是最危险的。
他必须在藤原做出更疯狂的、不计后果的反扑之前,想出一个能将他一击毙命的……最终杀局。
他拿起桌上的狼毫笔,蘸了蘸朱砂。
准备亲自写一份调动所有力量的……绝密作战指令。
就在这时。
“吱呀——”
书房那扇厚重的橡木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
夜君临的眉头微微一皱。
他吩咐过,在他思考的时候,任何人不得打扰。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但当他看清来人时。
他眼中的不悦瞬间便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发自内心的温柔。
是林徽音。
她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了门口。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穿着那身代表着距离和威严的军装。
而是换上了一件极其居家的、米白色的柔软毛衣,和一条深蓝色的及膝长裙。
脚上也从那双冰冷的黑色马靴,换成了一双温暖的、毛茸茸的拖鞋。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也随意地披散在肩上。
褪去了所有属于“林少帅”的冰冷和锋芒。
此刻的她,就像一个在深夜为丈夫送来宵夜的……普通的小妻子。
她的手里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人参鸡汤。
“我……”
她看着夜君临,那双清冷的凤眼里,第一次露出了几分小女儿般的局促和羞涩。
“……我看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怕你饿坏了身子。”
夜君临看着她。
看着她那只为自己展露的温柔和笨拙。
他的心瞬间被一种名为“幸福”的情绪填满了。
他对着她笑了。
“过来。”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
林徽音这才端着鸡汤,迈着略显僵硬的步子,走到了他的身边。
她将鸡汤放在桌上。
然后就那么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她的目光落在了他面前那张铺开的宣纸上,和旁边那方上好的端砚。
一个念头鬼使神差地从她心中冒了出来。
她伸出手,拿起了桌上那方冰冷的墨锭。
然后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声音,轻声说道:
“我……我来帮你研墨吧。”
说完。
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她,林徽音,从小握的是枪,是马鞭,是生杀予夺的权柄。
何曾做过这种属于古代丫鬟的、“红袖添香”的活计?
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红了。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她只能硬着头皮,将墨锭放在砚台上,学着戏文里的样子,笨拙地开始研磨。
她的动作很僵硬。
力道也时轻时重。
发出的声音干涩而又刺耳。
与她那英姿飒爽的形象,形成了一种极其可爱的……反差。
夜君临看着她那副“认真”又“笨拙”的可爱模样。
再也忍不住失声笑了出来。
他放下手中的笔,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了她的身后。
林徽音感受到身后那逐渐靠近的、充满了侵略性的雄性气息。
她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心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夜君临没有说话。
他只是伸出双臂,从身后将她整个人都轻轻地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那宽阔的、温暖的胸膛,紧紧地贴着她那因为紧张而挺得笔首的后背。
他的下巴则轻轻地搁在了她的肩窝。
“力道不对。”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灼热的气息有意无意地喷在林徽音那敏感的耳廓上。
让她整个身体都瞬间软了半边。
耳根也迅速地染上了一层的绯红。
“要……要怎样……”她的声音都在不受控制地发颤。
夜君临笑了。
他伸出自己的大手,握住了她那只握着墨锭的、戴着洁白军装手套的小手。
他的手很大,很温暖。
将她那只冰凉的小手,完全包裹在了掌心。
“要这样。”
他以“教她如何掌控力道”为名,引导着她的手,在砚台上缓缓地、有节奏地画着圈。
“……心要静。”
“力要匀。”
他的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
那充满了磁性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钻进她的心底。
“……就像……”
“……我们两个人一样。”
“……要找到同一个……”
“……频率。”
【轰——!】
林徽音的大脑彻底一片空白!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头最凶猛的猛虎圈住的猎物。
浑身发软,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
她那握着墨锭的手不住地颤抖。
连带着那刚刚研磨出来的墨汁,都“啪嗒”一声溅了出来。
正好溅在了她那洁白的、象征着纪律和纯洁的……军装手套上。
那漆黑的墨迹。
像一朵盛开在皑皑白雪之上的妖异的黑色花朵。
也像这个男人在她那颗用纪律和冰冷武装起来的心上,留下一个永远也无法抹去的……
印记。
书房里寂静无声。
只有窗外那呜咽的风声。
和两人那渐渐交织在一起的、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以及那“沙沙”的、充满了暧昧节奏的……研墨声。
这一刻。
她不再是那个杀伐果断的林少帅。
也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女军师。
她只是一个在他怀里,被他彻底掌控了身心的……
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