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雨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像熟透的番茄,连耳朵尖都染上了粉色。
她飞快地缩回手,慌乱地低下头,又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用透明小袋子装着的小饼干,看起来烤得有点焦黄,塞到云江雾手里。
“这个给你,我自己烤的,不嫌弃的话你可以尝尝。”
说完,也不等云江雾回应。
转身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跑回了自己的座位,趴在桌子上,只露出一个通红的耳朵尖。
云江雾看着卖相朴实的饼干,又看看那个缩成一团的背影。
这姑娘也太容易害羞了吧?
她随手把饼干塞进书包侧袋。
上午的课程结束,午餐时间到了。
云江雾站起身,正准备随着人流往外走,染雨低着头蹭了过来,小声说:“云同学,你你知道食堂在哪儿吗?要不我带你一起去?”
云江雾看着她那副鼓起勇气又随时想逃跑的样子,心里觉得有点好笑。
面上却依旧是那副乖巧模样,轻轻点头:“好啊,麻烦你了,染同学。”
在染雨的带领下,两人一起走向学校食堂。
明德的食堂宽敞明亮,装修得甚至有点高档餐厅的味道,各种菜系窗口排着长队。
正值午餐高峰,食堂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我的天……那是谁?新来的?”
“太好看了吧!比照片还好看!”
“她旁边那个是(1)班的数学课代表染雨?她们认识?”
“这颜值逆天了啊!校花是不是该换人了?”
“嘘!小声点!苏晚晴在那边呢!”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起,又在看到某个方向时迅速压低。
在食堂靠近窗边,视野最好的位置,坐着几个打扮明显更精致,气场也更强的女生。
为首的那个,正是明德公认的校花——苏晚晴。
苏晚晴确实漂亮,栗色的长发微卷,皮肤白皙,五官明艳,正优雅地用着餐。
她身边那几个小姐妹,显然没有她那么好的定力。
“晚晴你快看。”
短发女生激动地扯了扯苏晚晴的袖子,指着门口方向,“来了个转学生,染雨旁边。”
“刚才一路进来,所有男生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染雨书呆子居然能跟她走一块儿?真是走了狗屎运。”
苏晚晴顺着她们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正跟着陈小雨排队打饭的云江雾身上。
当她看清云江雾那张脸时,拿着筷子的手猛地一紧,指节泛白。
明艳脸上的优雅笑容僵住,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
太漂亮了。
将她精心营造的明艳校花形象衬得有些俗气。
周围那些原本聚焦在她身上的目光,全都粘在了那个新来的身上,甚至听到身边姐妹那句刺耳的“校花要换了”。
苏晚晴只觉得一股火气首冲头顶。
她死死地盯着云江雾,看着她故作清高地接过餐盘,低头跟染雨说了句什么。
苏晚晴用力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刀叉在瓷盘上刮出刺耳的声响,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眼中几乎要喷出来的怒火,出卖了她。
新来的?云江雾?
苏晚晴死死记住了这个名字,和那张让她极度不舒服的脸。
她倒要看看,空有脸蛋的转学生,能在她苏晚晴的地盘上,翻出什么浪花来。
* * * * *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
云江雾随着人流走出校门,拐进了学校后门一条颇有名气的梧桐老街。
街道两旁是有些年头的梧桐树,枝叶繁茂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街道深处,藏着一家并不起眼、却以私房菜和绝佳私密性闻名的老字号——“松涛居”。
环境清幽,是不少学者教授私下交流的首选之地。
云江雾推门而入,穿着素色旗袍的服务员引着她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一个包间。
包间里,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正戴着老花镜,对着一叠写满密密麻麻公式的稿纸冥思苦想。
他是京市大学数学系的泰斗,秦老教授。
“秦老头。”云江雾走进去。“今日找我过来有何贵干?”
她毫不客气地从秦教授面前的小碟子里拈了块刚烤好的核桃酥,塞进嘴里。
正对着稿纸抓耳挠腮的秦教授闻声抬头,非但不恼,眼睛反而亮了起来,像看到救星:
“我的小祖宗,你可算来了。快看看这个,这步死活绕不过去。”
他像献宝似的把那叠稿纸推到云江雾面前,眼睛里闪烁着对知识纯粹的热情。
云江雾慢悠悠地嚼着核桃酥,眼皮懒懒地撩了一下稿纸,扫了几行。
她没像在云家或学校装模作样,而是首接扯过稿纸,拿起旁边削好的铅笔,指尖灵活地转了个笔花。
“这儿。”
她用铅笔尖随意地点在稿纸中间一个公式上。
她边说,边在稿纸空白处唰唰画了几个简洁的示意图,线条流畅,思路清晰得惊人,。
完全不像个基础薄弱的高中生。
秦教授凑过去一看,猛地一拍大腿:“妙啊,我怎么就没想到,你这脑子怎么长的。”
他激动得胡子都在抖,看着云江雾的眼神充满了喜爱,完全没有师生间的拘束,“快,接着推。”
云江雾却把笔一丢,打了个哈欠,身体往后一仰,陷进舒适的藤椅里,了二郎腿。
“思路给你了,自己琢磨去。”
秦教授被她漫不经心的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但更多的是无奈:“你这丫头,懒死你算了。”
“老头子自己来,那你坐着,别捣乱。”
他宝贝似的把稿纸和云江雾画的示意图拢到面前,重新戴上老花镜,沉浸到数学的世界里去了。
云江雾乐得清闲,窝在藤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点心。
偶尔瞥一眼抓耳挠腮的秦教授,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秦老头这儿,她能彻底放松,不用戴那副温顺的面具。
过了一会儿,她起身:“上个厕所,憋死了。”
秦教授头都没抬,只是挥挥手,示意她自便。
云江雾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晃出包间,朝着洗手间方向走去。
松涛居的回廊曲折幽静,光线有些暗。
刚走到洗手间外的拐角,她就听到了前面压抑的争执声。
她脚步一顿,懒洋洋地往墙上一靠。
双手插进校服外套口袋,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