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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声机侦探社的玻璃门被猛地推开，撞得风铃一阵乱响。一个脸色惨白、浑身湿透的中年男人踉跄着冲进来，眼神涣散，嘴唇哆嗦得说不出完整句子。
“死…死了，林老师…琴房…血…” 他瘫坐在沙发上，牙齿咯咯打颤。
苏晨立刻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先生，慢慢说，我是侦探苏晨。谁死了？在哪？”
男人灌下半杯水，勉强镇定：“我…我是‘聆音’琴行的调音师赵海。刚去林月茹老师家调钢琴…她…她在琴房…满地都是血…” 他猛地抓住苏晨的胳膊，“琴房是锁着的！只有她自己有钥匙！可窗户都关着！像…像个铁盒子！”
密室。 这个词瞬间跳入苏晨脑海。他立刻抓起外套：“地址给我！
老刘接到报警也赶来，听完赵海语无伦次的描述，浓眉瞬间拧紧。“走！” 他抓起车钥匙，动作没有丝毫拖沓。
林月茹的独栋别墅坐落在城东幽静的“德苑”。警戒线外，几个邻居探头探脑，议论纷纷。空气中弥漫着压抑和恐惧。
琴房在别墅二楼尽头。厚重的实木门紧闭，门把手光洁如新。辖区派出所的王警官一脸凝重地迎上来：“刘队，苏探，情况诡异。”
门被技术员小心打开。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松香和旧木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月茹倒在三角钢琴旁，身着优雅的墨绿色丝绒长裙，胸口一片刺目的暗红洇开。她仰面朝天，左手无力地搭在掀开的琴键盖边缘，右手垂落在地，指尖沾染着干涸的血迹。她双目圆睁，脸上凝固着极度的惊恐和一丝…难以置信？一把染血的、造型古朴的黄铜拆信刀，静静躺在她右手边不远处。
最诡异的是她的姿势，她倒下的位置，几乎正对着钢琴低音区。而钢琴谱架上，摊开着一本翻到最后的乐谱，最后一小节被用红笔粗暴地划掉，旁边空白处用同样刺目的红笔潦草地写着几个颤抖的字：“别弹低音！陷阱！”
“报案人赵海发现时，门从里面反锁，窗户紧闭锁死。”王警官指向房间唯一的窗户，“双层加厚隔音玻璃，内外锁扣完好无损，缝隙严密。我们撞门进来的。”
又是密室。 苏晨的心沉了沉。
“死亡时间？”老刘蹲下身，戴上手套检查尸体。
“法医初步判断，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死因是心脏贯穿伤，凶器就是那把拆信刀，握柄上有死者自己的指纹，但没有其他人的。”王警官递过初步报告，“死者左手手腕有轻微淤痕，像是被用力抓握过。另外，她指甲缝里发现了少量…钢琴漆面的碎屑，还有一点极微量的、类似金属氧化物的灰绿色粉末。”
苏晨的目光锐利地扫过现场：
钢琴： 昂贵的施坦威三角钢琴，琴键盖掀开着，谱架上乐谱被划掉的部分正是低音区的一个强力和弦。琴键上，低音区的几个键（C2、D#2、F2）附近有几点几乎看不见的暗红色小点，像是极其微小的血滴喷溅？高音区则光洁如新。
地面除了尸体周围的大片血迹和那把拆信刀，靠近钢琴脚轮附近的地板上，有几道非常轻微、几乎被血迹掩盖的弧形划痕。旁边还有一小片不起眼的、指甲盖大小的水渍干涸痕迹。
书架旁边一个开放式书架，摆放着乐谱和音乐家传记。其中一本厚厚的《贝多芬传》精装本被抽出了一半，书脊边缘似乎有一点新鲜的磨损痕迹。
门锁是 老式的插销式内锁，插销上没有任何破坏或撬动的痕迹，光滑如初。
“赵海说林月茹有深夜独自练琴的习惯，尤其喜欢研究一些冷门的、带特殊效果的和弦。”老刘站起身，“她最后写的‘别弹低音！陷阱！’…看来她死前发现了什么。”
苏晨走到钢琴边，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检查那几个低音琴键。在C2键的侧面缝隙里，他借助强光手电，发现了一根比头发丝还细、近乎透明的尼龙线头！线头一端似乎有轻微灼烧融化的痕迹。
“师父，看这个！”苏晨用镊子小心夹起线头。
老刘凑近观察：“像钓鱼线…灼烧痕？” 他顺着苏晨的目光看向钢琴内部复杂的击弦机结构，又看向地面那几道弧形划痕和水渍痕迹。
“还有这个。”苏晨指着书架那本被抽出一半的《贝多芬传》，“书被抽出的角度和位置…如果它完全掉下来，会砸到哪里？”
老刘目测了一下书掉落的轨迹，终点赫然是钢琴低音区靠近C2键的位置！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苏晨脑中迅速成型。
“赵海的不在场证明？”苏晨问王警官。
“他说昨晚十点就离开林家了，回自己租住的公寓。公寓监控显示他十点半进门，首到今天早上八点接到林家保姆电话才出门。暂时没有破绽。”王警官回答。
“保姆呢？”
“保姆住家，但昨晚请假回乡下看生病的母亲了，有车票和医院证明。”
苏晨的目光再次落回那根透明的尼龙线和琴键上的灼烧痕上。
“也许…凶手根本不需要亲自在场。”苏晨的声音带着一丝发现关键线索的兴奋，“这可能又是一个延时装置！利用钢琴本身！”
“钢琴？延时装置？”老刘眼中精光一闪。
“对！”苏晨指着那几道弧形划痕和水渍，“这些划痕像是钢琴脚轮移动过！但这么重的钢琴，移动它需要很大力气，而且会留下更明显的痕迹。除非…它只是被轻微地‘撬动’了一下？为了在脚轮下垫东西？”
苏晨蹲下身，仔细检查钢琴左前侧的脚轮。在轮子与地板接触的缝隙里，他发现了一点点极其微小的、透明的、类似干涸胶水的残留物。
“冰！”苏晨和老刘几乎同时出声！
“凶手在钢琴左前脚轮下垫了一块冰！”苏晨语速飞快，“冰融化后，钢琴会因为这个支点的消失而微微向左前方倾斜！虽然幅度极小，但对于顶部放了重物的钢琴来说…”
“那本《贝多芬传》！”老刘立刻接上，“凶手把书放在钢琴顶盖靠近边缘的位置，书的大部分悬空！当钢琴因脚轮下的冰融化而轻微倾斜时，书就会失去平衡掉下来！砸在低音区的琴键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