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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苏晨指着谱架上被划掉的和弦，“凶手选择的乐谱位置非常巧妙！这个强力和弦需要同时按下C2、D#2、F2三个低音键！那本精装书很重，掉下来正好能同时砸中这三个键！”
他拿起那把染血的拆信刀：“关键在这里！凶手提前做了手脚！我检查过刀柄，握柄尾端的黄铜装饰帽被拧松了，里面…是中空的！而且内壁有摩擦痕迹！”
苏晨小心地将刀柄尾端的装饰帽完全拧下。果然，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空腔，内壁残留着微量灰绿色的粉末，和死者指甲缝里的粉末一致！
“凶手在这个空腔里，塞进了一小截特制的‘延时引信’！”苏晨眼神锐利，“引信一端连接着那根几乎透明的尼龙线，尼龙线另一头…我猜，是穿过钢琴复杂的击弦机结构，固定在C2键的联动装置上，处于绷紧状态！”
他走到钢琴侧面，小心地掀开顶盖，指向内部精密的击弦机：“看这里！在C2键对应的击弦槌联动杆附近，有一个微小的、新划痕！尼龙线就是从这里穿过去，绷紧后固定住！”
苏晨在笔记本上飞快画出草图：“装置是这样的：钢琴脚轮下垫冰。钢琴顶盖边缘悬空放置那本厚重的《贝多芬传》。拆信刀刀柄里塞入特制延时引信，引信一端连接绷紧的尼龙线，尼龙线穿过击弦机固定在C2键联动装置上，阻止琴槌正常回位，使C2键处于一种‘被卡住’的临界状态。”
“当冰融化到一定程度，钢琴倾斜，书掉落，重重砸在C2、D#2、F2三个低音键上！巨大的力量瞬间压下C2键！被压下的C2键猛地拉扯绷紧的尼龙线！尼龙线拽动刀柄里的引信！”
“嗤…嘶…” 苏晨模仿着声音，“引信被触发，瞬间产生高温和少量火花（所以尼龙线有灼烧痕）！这股力量会猛地将塞在刀柄空腔里的拆信刀刀身…**弹射出去**！就像一把微型弩箭！刀身弹出的方向，凶手肯定提前计算并固定好了，正对着坐在琴凳上的林月茹的心脏位置！”
“高温火花引燃了引信里残留的某种含铜化合物（灰绿色粉末），产生了微量烟雾和刺鼻气味（死者可能因此警觉）！同时，弹出的刀身力量巨大，贯穿心脏！林月茹在剧痛和惊恐中倒下，右手本能地抓向伤口或凶器（所以指尖有血），左手可能挣扎时碰到了琴键盖边缘（手腕淤痕可能是倒下时撞击或之前挣扎留下的）！她最后挣扎着写下‘别弹低音！陷阱！’，但为时己晚！”
“随后，冰完全融化，水渍干涸。钢琴恢复平衡。书掉在地上（可能被凶手后来收走或我们没注意？不，等等！）”苏晨猛地看向书架，“那本书现在在书架上！说明凶手在布置完装置后，把书放回了原位！但书脊有磨损，说明它确实被移动和使用过！”
“刀呢？”老刘追问，“弹射出去后应该…”
“就在这里！”苏晨指着尸体右手边那把拆信刀，“刀身弹出杀人后，巨大的反作用力会让空刀柄向后弹出，掉落在附近。而弹出的刀身…在贯穿人体后，动能减弱，就掉落在尸体旁边！所以现场只有一把完整的拆信刀！刀柄上的死者指纹，是她中刀后痛苦抓握留下的！”
“至于密室…”苏晨看向那老式的插销门锁，“太简单了。凶手离开时，只需用一根细线（比如同样的尼龙线）套在插销上，关门后在外面拉动细线，就能把插销拉上锁死，然后抽走细线。门内光滑的插销上，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啪啪啪！” 鼓掌声从琴房门口传来。穿着制服的赵海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脸上不再是惊恐，而是一种扭曲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病态的欣赏。
“精彩，苏侦探。”赵海的声音异常平稳，“不愧是沈默大师都称赞的后起之秀。推理分毫不差。”
两名警员立刻上前控制住他。
“为什么？”老刘厉声问。
赵海看着林月茹的尸体，眼中充满了怨毒：“她毁了我女儿！我女儿是天才！有绝对音感！就因为她没给林月茹送够‘好处’，林月茹就在关键比赛前故意教错她指法，让她当众出丑！评委嘲笑，同学孤立…我女儿…她跳楼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的疯狂，“我女儿最喜欢的曲子…就是这首！林月茹却总嘲笑她弹不好低音部！我让她…死在她最恨的低音上！让她也尝尝绝望的滋味！”
他看向那架染血的施坦威，喃喃道：“音准…我调了一辈子音准…没想到最后调了一次…杀人的音准。”
警笛声再次划破“德苑”的宁静。苏晨走到钢琴前，看着谱架上那被红笔划掉的和弦，以及旁边那句用生命写下的警告。
“师父，”苏晨的声音有些低沉，“再精密的杀人机器，也会留下走音的痕迹。”
老刘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被带走的赵海，叹了口气：“人心要是走了音，比什么机关都可怕。走吧，结案报告还等着呢。”
琴房内，血腥味似乎淡了些，只剩下那架沉默的钢琴，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关于天赋、嫉妒与毁灭的悲怆乐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