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梦在芦苇丛里看着雷聪匆忙跑走的背影,正打算离开。
下游方向靠近水面的芦苇丛里,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哗啦水声!
紧接着,是几声痛苦的呛咳和微弱的、如同梦呓般的呻吟!
颜梦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冰水从头浇下。
她猛地扭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昏暗的光线和摇曳的芦苇,死死盯向声音来源。
只见下游十几米外,靠近一块半没于水中的大石阴影处,一个身影正挣扎着从浑浊的河水中冒出头来!湿透的长发紧贴着脸颊,脸色惨白如鬼,正是孟紫!
她一只手死死抠住岸边一块凸起的石头边缘,另一只手无力地扑腾着水花,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呛咳,显然刚从溺毙的窒息边缘挣扎回来。
她的眼神涣散而惊恐,似乎还没完全清醒,只是本能地求生。
她没死!
雷聪的鱼线勒颈和落水,竟然没能杀死她!
湍急的水流将她冲到了下游,也许撞到了石头暂时昏迷,又被冰冷的河水激醒,凭着求生的本能挣扎到了岸边!
颜梦的瞳孔骤然缩紧,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但脸上却没有任何惊慌,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
她的大脑在电光火石间高速运转,孟紫活着!
她精心策划的一切,好不容易雷聪先她一步下手,她即将拥有的,没有孟紫压制的“光明未来”……都将化为泡影!
绝不能让她活着!
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攫住了颜梦,比河底的暗流更刺骨。
她不再犹豫,抓起那个事先好的尼龙袋,像一道无声的魅影,沿着芦苇丛的掩护,快速而敏捷地向孟紫挣扎的位置潜行过去。
孟紫的呛咳声越来越清晰,她似乎恢复了一点意识,开始试图用手肘撑起身体往岸上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想要呼喊的声音。
颜梦己经悄无声息地潜到了她的身后,距离不过几步。
浑浊的河水没过脚踝,冰冷刺骨。
颜梦的眼神毫无波澜,仿佛在处理一件寻常物品。
她戴上随身携带的一次性塑胶手套(作为假发爱好者,整理假发时防止油脂沾染是她的习惯),她猛地抽出尼龙袋中那精心缠绕的发束!
特制的假发纤维在手中略显沉重。那假发以一种极其专业而残酷的方式,在假发内部的核心位置死死地打了一个结实的、用于勒杀的死结!
这顶假发本身,就是一件精心装的凶器!
孟紫似乎感觉到了身后的危险,挣扎着想要回头。
太迟了!
颜梦眼中寒光一闪,双手紧握住假发两端,她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训练过般的精准和狠辣,猛地将这条隐藏在美丽发丝下的死亡之索,从后方精准地套上了孟紫纤细的脖颈!
“呃……!”孟紫的喉咙里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到几乎听不见的闷哼,所有未出口的呼喊和求生的挣扎,都被那坚韧无比的假发“绞索”死死扼住!
她的双眼因极度的恐惧和窒息而瞬间暴凸!
颜梦用尽全身力气,膝盖死死顶住孟紫的后腰,双手交叉,如同拉动一根最粗粝的船缆,狠狠地向后勒紧!
绞索深深陷入皮肉,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手下生命的抽搐和绝望抵抗,那力量像垂死的鱼,本能却徒劳。
假发纤维坚韧无比,遇水后更是光滑难握,颜梦提前用外套垫着的手异常稳定。
她咬着下唇,眼神空洞地注视着前方黑沉沉的河水,手臂肌肉因巨大的力量而紧绷。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孟紫身体越来越微弱的痉挛,和假发纤维勒进皮肉深处、与骨骼摩擦的细微声响。
终于,那具年轻身体最后一丝力量也消失了。紧抠着石头的手指无力地松开,滑入水中。
暴凸的双眼失去了所有神采,空洞地倒映着昏沉的暮色天穹。脑袋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歪向一侧。
颜梦没有立刻松手,又死死勒了十几秒,首到确认那微弱的脉搏彻底消失。
她才像卸下千斤重担,猛地松开手。
“噗通”一声闷响,孟紫失去支撑的身体软软地滑入水中,被湍急的暗流瞬间卷住,打着旋儿,缓缓地、真正地顺着水流,朝着下游无尽的黑暗漂去。
这一次,不再有意外,不再有挣扎。
颜梦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湿透的、沾着泥污的双手和衣裤,又看了看手中那顶湿漉漉、缠绕着致命“绞索”的假发。
她的动作变得异常冷静。她迅速将假发洗干净塞回尼龙袋,密封好。
接着,她走到更深的水里,仔细地清洗了双手、手臂和小腿,甚至把鞋子也浸在水里用力搓了搓。
然后,她毫不犹豫脱下自己的薄外套,用它仔细擦拭掉假发尼龙袋和自己手上、鞋上所有可能沾到的河泥和水渍。
做完这一切,她把那个装着凶器的尼龙袋,深深埋进芦苇丛深处那个泥坑,仔细掩盖好所有痕迹,确保与周围环境毫无二致。
冰冷的河水依旧汩汩流淌,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又仿佛吞噬了所有的秘密。
下游某处,孟紫的尸体在黑暗中无声地漂浮、沉浮,脖颈上重叠着两道致命的勒痕,一道是细密的鱼线留下的丝状切割,另一道,则被假发纤维粗糙而深陷的绞勒彻底覆盖、破坏。
水波温柔地抚过她惨白的脸,冲刷着那些被精心掩盖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