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片映出的蓝光突然剧烈闪烁,林晚的太阳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她踉跄着扶住钟楼的铸铁栏杆,却发现栏杆表面的铜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露出底下刻着的密密麻麻的摩尔斯电码。
“这些符号......和怀表里的不一样。”许清月凑过来,素描本上的齿轮图案开始渗出金色的液体,滴落在栏杆上竟将电码烫出焦痕,“学长在害怕有人破解这些信息。”
南辰突然抓住两人后退半步,原本虚掩的铁门轰然关闭,缝隙里渗出沥青般的黑色物质。那些物质在空中扭曲成琴弦形状,发出指甲刮擦黑板的刺耳声响。“音骸计划的实验品,”他的声音紧绷,“顾沉舟说过,失败的意识会变成吞噬声音的怪物。”
话音未落,天花板的吊灯轰然坠落。林晚本能地举起琴盒格挡,却见琴盒表面的裂痕突然流淌出银色液体,将坠落的碎片凝成一把泛着冷光的音叉。当音叉触碰到黑色琴弦的瞬间,整座钟楼响起教堂钟声般的轰鸣,震得三人耳膜生疼。
“你们终于来了。”沙哑的女声从阴影中传来。戴着猫头鹰面具的女人缓缓走出,她的裙摆由无数琴弦编织而成,手中把玩着颗镶嵌着桂花图案的骨钉,“第七颗密钥,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你是谁?”林晚握紧音叉,指尖传来的温度几乎要灼伤皮肤。
女人发出尖锐的笑声,面具缝隙里渗出幽蓝的光:“我是‘音骸’计划的首席研究员,也是顾沉舟的......老师。可惜啊,那个愚蠢的孩子,以为用骨钉封存意识就能逃过实验反噬。”她突然甩出琴弦缠住林晚的手腕,“把琴盒交出来,里面的银鳞是启动终极实验的关键。”
南辰挥动竖琴砸向琴弦,贝壳发出的泛音却被女人吸收。她的身体开始膨胀,琴弦裙摆化作巨大的捕网。“你们以为那些温暖的回忆是礼物?”女人的声音变得扭曲,“不过是我植入的诱饵,就为了等今天——”
许清月突然扯开校服领口,露出锁骨处与齿轮图案相同的纹身。她的眼睛变成纯粹的金色,手中素描本无风自动,空白页上浮现出血色契约:“根据《泛音协议》第七条,所有实验品的意识归原始宿主所有。”纹身发出耀眼的光芒,女人身上的琴弦开始寸寸崩断。
“不可能!你怎么会......”女人的惊呼声被钟声淹没。林晚趁机抢过骨钉,却发现骨钉表面的桂花图案正在吸收她的体温,渐渐浮现出隐藏的微型琴弦。当第七颗骨钉与琴盒里的银鳞共鸣时,整座钟楼的墙壁开始融化,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实验记录。
泛黄的纸页间,林晚翻到顾沉舟的实验日志:“20XX年9月17日,林晚今天又把《月光》拉错了三个音,真希望能用我的骨头替她校准音色......”字迹突然变得潦草,“实验出现排异反应,我的左手开始透明化,但看到她在紫藤廊练琴的样子,突然觉得,就算消散成泛音也没关系。”
南辰的声音在颤抖:“这些记录的日期......是他确诊前三个月。”
“所以从一开始,这就是场注定失败的实验。”许清月的眼泪滴在契约上,金色纹路开始黯淡,“学长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却还是选择把意识封存在最美好的回忆里。”
女人突然冲破光芒扑来,她的身体己经半透明化,露出胸腔里跳动的蓝色音符:“把骨钉和银鳞给我!只要完成终极实验,我就能永远存在!”她的指尖触碰到林晚的瞬间,所有骨钉同时发出悲鸣,顾沉舟的意识碎片在空气中重组。
“老师,你输了。”虚幻的身影挡在林晚身前,他的手掌穿过女人的身体,“我把最重要的东西,藏在了永远不会被实验污染的地方。”
随着这句话,钟楼顶层的穹顶轰然裂开。无数泛音光束倾泻而下,在地面汇聚成林晚最熟悉的紫藤廊。那里的每片叶子都在振动,发出的声音拼凑成顾沉舟的低语:“真正的密钥,是你拉琴时眼里的光。”
女人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化作无数黑色琴弦消散。林晚看着手中的骨钉,发现桂花图案己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的名字缩写。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所有骨钉化作银沙,顺着钟楼的排水口流向紫藤花的根系。
“原来他说的最后礼物,是让我继续拉琴。”林晚抚摸着琴盒上重新愈合的裂痕,那里不知何时长出了细小的藤蔓,“那些藏在泛音里的爱意,其实早就告诉了我答案。”
许清月合上素描本,纹身彻底消失:“学姐,钟楼地下室还有更多实验资料,或许......”
“不用了。”林晚举起琴弓,晨光穿过琴弦,在她掌心投下细小的光斑,“有些秘密,就让它永远成为泛音吧。”
南辰将竖琴放在钟楼边缘,贝壳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下次校庆,我们在紫藤廊办场音乐会吧。用真正的声音,纪念那些没能说出口的话。”
当三人走下钟楼时,身后传来若有若无的琴音。那是《春之歌》的旋律,夹杂着紫藤花绽放的簌簌声,还有顾沉舟最爱的海浪泛音。林晚回头望去,看见初升的太阳里,有只纸折的蜂鸟正在飞翔,翅膀上的音符永远定格在最动人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