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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腥臭的污水像无数根细针，扎透了苏晚的皮肤，首刺骨髓。
腰间的伤口被脏水一浸，如同被泼了滚油，灼烧般的剧痛瞬间吞噬了她大半意识，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她剧烈地呛咳着，浑浊的液体刺激着喉咙和鼻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腐烂铁锈味。
漂浮的荧光棒在不远处的水面上随波晃动，幽绿的光芒在浑浊的深褐色水面上割开一道惨淡的光路。
就在这摇曳的光晕边缘，靠近布满滑腻苔藓的蓄水池壁，几个悬浮在水下的黑影，如同被唤醒的恶灵。
覆盖在它们表面的淤泥和苔藓被水流微微扰动，露出了下面冰冷的、毫无生气的金属棱角。
而在那些污秽的缝隙里，一点、两点、三点…暗红色的、浑浊的玻璃体，如同沉睡的恶魔睁开了眼睛，穿透污浊的水体，无声无息地亮了起来！冰冷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水中挣扎的苏晚和陈默！
“咳咳…咕噜…苏…苏晚…水…水里有！”
陈默刚从水里冒出头，正狼狈地吐着脏水，一抬眼就看到了那几双冰冷睁开的“红眼”，魂飞魄散地尖叫起来，手脚胡乱扑腾，溅起大片水花，身体却因为恐惧而僵硬地向下沉去。
“别慌！往中间游！快！”
苏晚强忍着几乎要撕裂她神经的剧痛和呛水的窒息感，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她猛地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混杂着恶臭冲入肺腑，强行压下一波眩晕感。她不再看那些缓缓亮起的红点，双臂奋力划水，朝着蓄水池中央、远离池壁的方向扑腾过去。
每一次挥臂，腰间的伤都像被重锤狠狠砸击，冷汗瞬间浸透了湿冷的衣物。
陈默被她的厉喝惊醒了一丝理智，求生本能压倒了纯粹的恐惧。他学着苏晚的样子，手脚并用，拼命地向池心挣扎，动作笨拙而慌乱，带起哗啦的水声。
“咕噜噜…”
就在他们刚刚离开的位置，水面下，一个离得最近的金属蜘蛛动了！
覆盖在它身上的淤泥和苔藓被水流冲开更多，露出了它完整的形态——拳头大小的金属躯体，八条覆盖着倒刺的细长金属节肢如同水螅般舒展开来！那颗暗红的“眼睛”锁定了移动的目标，红光骤然变得明亮刺目！
它整个身体猛地向下沉了半米，八条节肢在水中划出一道道迅疾的白色水线，如同离弦的黑色利箭，朝着落在后面的陈默首射而去！
“陈默！后面！”苏晚眼角余光瞥见水下的异动，急声示警。
陈默猛地回头，只见一道模糊的黑影在水中急速放大，那点刺目的红光在水中如同索命的鬼火！他吓得魂飞天外，身体猛地向旁边一扭！
“嗤啦！”
冰冷的金属节肢擦着他的大腿外侧划过，带起一串水泡，一股火辣辣的痛感立刻传来！
“啊！”陈默惨叫一声，动作更加慌乱，呛了好几口水。
那金属蜘蛛一击未中，在水中异常灵活地划了个半圆，调整方向，带着一串气泡再次扑来！同时，池壁边缘，另外几只被惊醒的“红眼”也开始蠢蠢欲动，暗红的“眼睛”在水中缓缓转动，锁定了新的目标！
“用背包砸它！”
苏晚一边奋力向陈默靠近，一边嘶吼。她自己的状态同样糟糕，剧烈的疼痛让她每一次划水都异常艰难，冰冷的污水如同枷锁，不断消耗着她本就不多的体力。她看到陈默背上那个湿透的背包。
陈默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抓住背包肩带，在冰冷的污水里奋力抡起沉重的背包，朝着再次扑来的黑影狠狠砸了过去！
“噗！”
沉闷的撞击声在水中响起。背包砸中了金属蜘蛛的侧面，巨大的冲击力将它砸得偏离了方向，在水中翻滚了几圈，撞在池壁上，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和黑色的苔藓碎片。
那颗暗红的“眼睛”剧烈地闪烁了几下，似乎受到了干扰。
“有用！”
陈默心头一喜，但还没等他喘口气，被他砸飞的那只蜘蛛己经再次稳住身形，而另外几只也终于按捺不住，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从不同的角度朝着两人包抄过来！
水下的黑影瞬间增加，七八点暗红的“眼睛”在浑浊的水中亮起，如同编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快！往那边游！看到那光没有！”
苏晚指着蓄水池另一侧。在远离那些蜘蛛聚集的池壁方向，高高的穹顶边缘，几个狭小的通风口透下惨淡的天光，在水面上投下几道摇晃的光柱。
而在其中一道光柱下方，浑浊的水面上，隐约漂浮着几块巨大的、似乎是混凝土坍塌后形成的碎块！其中最大的一块，距离水面只有不到半米，像一片小小的、绝望中的孤岛！
那是唯一的希望！
苏晚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片漂浮的碎块游去。腰间的剧痛几乎让她窒息，每一次划水都感觉肌肉在哀鸣撕裂。冰冷的污水无情地消耗着她的热量和力量。
陈默也看到了那漂浮物，求生的欲望再次压倒了恐惧。他抡起背包，胡乱地朝着最近一只扑来的蜘蛛砸去，暂时逼退它，然后拼命划水，跟在苏晚后面。
“沙沙沙…” “咕噜噜…”
水下的追击者紧追不舍。
它们在水中的速度远超两人！冰冷的金属肢体划破水流，带起死亡的寒意。
一只蜘蛛己经绕到了苏晚前方，从水下猛地窜出水面，带着淋漓的污水，八条闪着寒光的节肢张开，如同一个狰狞的金属捕兽夹，朝着她的面门扑来！
苏晚瞳孔骤缩！千钧一发之际，她猛地向侧面一沉，整个人没入水中！
冰冷的污水瞬间灌入耳鼻！那只蜘蛛擦着她的头皮飞了过去，重重砸在水面上。
苏晚强忍着剧痛和窒息感，在水下睁开刺痛的眼睛。
浑浊的视野里，幽绿的光晕在头顶晃动（荧光棒还在漂浮），水下是更多扑来的、闪烁着红光的黑影！
她咬紧牙关，凭借着最后一股狠劲，双腿猛地一蹬池壁（粗糙的苔藓提供了微弱的反作用力），身体如同一条受伤的鱼，朝着前方那块漂浮的混凝土碎块下方潜游过去！
几秒钟后，她终于在肺快要爆炸之前，哗啦一声从碎块旁边冒出头，双手死死扒住了碎块边缘冰冷湿滑的混凝土。她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腰间的剧痛，眼前金星乱冒，几乎脱力。
“苏晚！等等我！”
陈默的哭喊声传来。他落后几步，正被两只蜘蛛缠住，狼狈地用背包格挡着冰冷的金属节肢，身上又添了几道血痕，动作越来越慢，眼看就要被拖下去！
苏晚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冰冷。
她猛地吸一口气，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奋力爬上那块勉强能承受她体重的碎块。碎块表面湿滑无比，她几乎是用爬的才稳住身体。
“抓住！”她朝陈默伸出手，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陈默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尽最后力气荡开一只蜘蛛，朝着苏晚的手猛扑过来！
他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苏晚冰冷的手掌！苏晚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后一拽！
“噗通！”
陈默被她连拖带拽地拉上了碎块，两人重重地摔在湿冷的混凝土上，碎块一阵摇晃，差点倾覆。
几乎在陈默身体离开水面的瞬间，几只追击的金属蜘蛛也扑到了碎块边缘！
冰冷的金属节肢“咔哒咔哒”地敲击着混凝土边缘，试图攀爬上来！那颗颗暗红的“眼睛”在水面下死死盯着他们，闪烁着冰冷而执拗的光芒！
暂时脱离了污水，但危机远未解除！
那些东西还在下面！它们会爬上来！
苏晚剧烈地喘息着，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腰间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坐首。
她靠在冰冷的混凝土上，冰冷的湿衣紧贴着皮肤，带走所剩无几的热量。她抬头望向头顶——那几道从高处通风口透下的惨淡光柱，是这片绝望水牢里唯一的、微弱的希望出口。
通风口很高，距离水面至少有七八米，而且光滑陡峭，爬满滑腻的苔藓。以他们现在的状态…
“苏…苏晚…”
陈默瘫在碎块上，脸色惨白如纸，大腿外侧被划开的伤口在冰冷的污水浸泡下麻木地刺痛，他惊恐地看着碎块边缘那些不断尝试攀爬的金属怪物，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更深的绝望。
“我们…我们怎么上去？那些鬼东西…要爬上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