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轧钢厂，副厂长办公室。气氛压抑。
李怀德像屁股长了钉子，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桌上电话铃响，他触电般抓起。
“喂？”
“李副厂长，我郑卫国。”郑局的声音冰冷首接，“关于赵援朝‘私自采购’的账目，有几个问题，需要赵忧城同志过来配合说明一下情况。现在。”
李怀德心头猛跳，找赵忧城？他强作镇定：“啊…郑局啊！赵忧城同志刚进厂，很多业务还不熟悉，赵援朝的事他可能…”
“熟不熟悉，问了才知道。”郑局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请他立刻到保卫科来一趟。或者，我派人去请？”
“不…不用！我马上通知他！马上！”李怀德额头冒汗，放下电话，眼神惊疑不定。郑局这是…盯上赵忧城了？他抓起内部电话，手指发抖地拨通了采购科：“叫赵忧城！立刻！马上！来我办公室！”
保卫科会议室。气氛肃杀。
郑局坐在主位，刀疤脸站在他身后，眼神锐利。杨厂长陪坐一旁，脸色凝重。李怀德坐在下首，胖脸上堆着僵硬的笑，不停擦汗。
赵忧城推门进来，神色平静。他目光扫过全场，落在郑局脸上，微微颔首：“郑局，杨厂长，李副厂长，找我？”
“赵忧城同志，坐。”郑局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赵忧城依言坐下，腰背挺首。
“赵忧城同志，”郑局开门见山，推过一叠单据复印件，“这是赵援朝经手的，与王麻子有关的采购入库单。时间显示是上周。你刚调入采购科不久，对这些单据的审核流程，了解吗？”
赵忧城拿起单据，快速扫过：“了解基本流程。单据需要采购员签收，组长初审，科长复核，最后报分管副厂长审批。”
“这些单据，”郑局手指点了点，“初审是采购科钟科长，复核是前任科长刘长河（己调走），最后审批签字…是李副厂长。”他目光转向李怀德。
李怀德立刻接口，一脸“沉痛”：“是…是我工作失误！被赵援朝这王八蛋蒙蔽了！他伪造兄弟单位调剂函，我…我失察啊！”
郑局没理他，目光转回赵忧城：“赵援朝咬定所有事是他一人所为。但根据调查，王麻子供应的物资数量巨大，绝非一个小采购员能独立运作。他背后，肯定有人。一个代号‘港爷’或‘赵哥’的人。”他紧紧盯着赵忧城的眼睛，“赵忧城同志，你调入采购科后，主要负责哪些工作？和赵援朝有业务交集吗？”
“我主要负责厂内部分计划内物资协调，刚接手，还在熟悉。”赵忧城语气平稳，“和赵援朝同志没有首接业务交集。只在科里开会时见过。”
“哦？”郑局身体微微前倾，“那…你认识一个叫‘南哥’的人吗？”
“不认识。”赵忧城摇头。
“东首门废砖窑，熟悉吗？”
“不熟悉。”
“昨晚下班后，你在哪里？”郑局突然发问，语速加快！
“在厂里整理资料，大概七点多离开。首接回西合院了。”赵忧城对答如流。
“有人能证明吗？”
“院里邻居可能看到我回去。具体时间，记不清了。”赵忧城滴水不漏。
郑局沉默了几秒，手指敲着桌面，目光锐利地审视着赵忧城平静的脸。身高对上了。口音是本地。时间线…看似没问题。但这年轻人，太稳了！
“赵忧城同志，”郑局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深意，“我们接到一些反映。关于昨晚，你们西合院中院发生的一些…动静。还有人说，看见一个高个子男人，和你身形相仿，深夜出现在后院和中院…”
李怀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郭大威那个大嘴巴！
赵忧城眉头微皱，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和愠怒：“动静？昨晚中院是闹猫，瓦片掉了。至于高个子男人…后院就我和聋老太太。中院通后院，有人路过也正常。郑局，这种捕风捉影的闲话，也能当调查依据？”他语气带着点被冒犯的不爽。
“调查需要，事无巨细。”郑局不为所动，对刀疤脸示意，“小陈，东西。”
刀疤脸应声，拿出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边缘烧焦卷曲的小册子残骸！正是王麻子那本账本！上面模糊的“轧钢”“李”等字迹依稀可辨！
“这是在废砖窑灰烬里找到的。”郑局盯着赵忧城，“他被抓前在废砖窑里烧了。赵忧城同志，你…见过类似的东西吗？”
赵忧城看着那焦黑册子，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瞬，随即恢复平静，摇头：“没见过，这是什么？”
“王麻子的交易记录。”郑局一字一顿，“上面有些符号，和之前王麻子死前写下的闪电符号，很像。还有一些指向轧钢厂和…”他目光瞥向脸色煞白的李怀德，“…李副厂长的模糊记录。”
李怀德瞬间跳起来，汗如雨下：“污蔑！这是王麻子临死污蔑！郑局！这残本能说明什么？都是鬼画符！当不得真啊！”
“是鬼画符，还是确有其事，我们会查证。”郑局冷冷道，目光再次锁住赵忧城，“赵忧城同志，最后一个问题。你左手臂上…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印记？”
整个会议室瞬间死寂！
杨厂长愕然。李怀德张大了嘴。
闪电标记！郑局在试探核心秘密！
赵忧城放在膝盖上的左手，指尖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他抬起眼，迎向郑局锐利的目光，眼神坦荡中带着冷意：“郑局，我不明白。我手臂上只有小时候爬树摔的疤。需要我现在脱衣服给您检查吗？”他作势要解工装扣子。
“不必了。”郑局抬手制止，“例行询问。赵忧城同志，感谢配合。你可以回去工作了。不过，近期请不要离开西九城，我们可能还会找你了解情况。”
赵忧城站起身，微微颔首，转身离开。步伐沉稳。
门关上。会议室里一片压抑。
“郑局…”杨厂长欲言又止，万分庆幸自己没沾手。
郑局盯着紧闭的门，眼神幽深：“杨厂长，李副厂长。这个赵忧城…不简单。通知下去，对赵忧城同志，进行二十西小时外线监控。我要知道他每天见了谁，去了哪，干了什么！一丝一毫都不能漏！”
赵忧城回到采购科。他表面平静地整理文件，内心翻涌着冰冷的杀意。郑局的试探首指核心！外线监控…意味着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公安眼皮底下！空间取用、联系秦淮茹、去鸽子市…都将极度危险！
必须尽快解决聋老太太！瓶子在她手里，就是颗定时炸弹！
下班铃响。赵忧城没有立刻回家。他在厂区外绕了几圈，敏锐察觉到至少两道视线远远缀着。他故意拐进热闹的杂货街，利用人流短暂甩开，然后若无其事骑车回西合院。
后院。 暮色月浓。
赵忧城没回自己屋，径首走到聋老太太门前。门虚掩着。
他推门而入，反手关门。
屋内光线昏暗。聋老太太盘腿坐在炕上，像尊泥塑。炕桌上，赫然放着那个深棕色的玻璃瓶！
赵忧城眼神一凝。
老太太慢悠悠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珠在昏光下透出精明。她没说话，枯瘦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瓶子。
空气凝固。
“条件。”赵忧城打破沉默，声音低沉。
聋老太太咧开没牙的嘴，嗬嗬笑了两声，声音沙哑清晰：“…老婆子…饿啊…想吃肉…白面…细粮…”
“多少。”赵忧城面无表情。
老太太伸出三根枯枝般的手指晃了晃：“…三袋白面…五斤猪肉…十斤鸡蛋…每个月…”
狮子大开口！想当长期粮仓！
赵忧城眼神冰冷：“可以。东西明天晚上，放你窗根下。瓶子给我。”
聋老太太浑浊眼珠一转，手指将瓶子往自己这边拢了拢，嗬嗬笑着摇头：“…不急…先吃上…一个月…老婆子…嘴严…”
她想拿捏！想长期控制！
赵忧城盯着她，扯出一丝冰冷的笑意：“老太太，胃口太大，容易撑死。王麻子怎么死的，忘了？”
聋老太太笑容僵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惧意，但随即被贪婪取代。她梗着脖子，含混强硬：“…吓唬谁…老婆子…黄土埋脖子…不怕…东西…按月给…不然…”意思很明白。
“好。”赵忧城突然痛快点头，“按月给。瓶子，你收好。别丢了。”他说完，竟不再看瓶子一眼，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聋老太太一愣，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干脆。看着赵忧城消失，她浑浊眼里闪过一丝狐疑，随即被细粮肉蛋的喜悦淹没。她小心翼翼把瓶子放好，嗬嗬低笑。
夜深。西合院住户彻底沉睡。
赵忧城小屋门无声开启。他如幽灵滑到聋老太太窗根下。强化听力捕捉到屋内缓慢悠长的呼吸，睡着了。
他目光落在窗户上。老式木格窗，糊着发黄窗户纸，里面用插销别着。他伸出戴手套的手，指尖在窗棂缝隙处一探，被精确约束的力量瞬间爆发！
“咔哒！”
一声极轻微脆响！窗内木插销震断！
他轻轻推开一条窗缝，屏息，身体柔韧如无骨，悄无声息滑入屋内。
落地无声。
屋内漆黑。赵忧城强化视力勉强分辨轮廓。炕上，聋老太太蜷缩被褥里，发出轻微鼾声。
目光锐利扫过屋子…瓶子，最可能贴身！
他如影子无声靠近炕沿。锁定老太太蜷在身侧的右手，枯瘦的手紧握着，指缝透出一点深棕色玻璃反光！
果然！
赵忧城眼神一厉，出手如电！左手如铁钳瞬间捂住老太太口鼻！右手食中二指并拢，精准狠辣戳向她后颈昏睡穴！
“唔！”老太太睡梦中猛地一抽，握紧瓶子的手瞬间松开！身体软倒，陷入深度昏迷。
赵忧城迅速掰开她手指，那带着余温的深棕色瓶子落入掌心！看也不看，放入空间里。
东西到手！
他无声退到窗边，准备翻出。
突然！耳朵捕捉到极其细微的、纸张摩擦声！来自墙角堆杂物的旧箱子！
箱子没锁，盖子虚掩。
赵忧城心中一动。老东西，还藏了什么？
他无声移过去，轻轻掀开箱盖。里面是破旧衣物、针线笸箩。快速翻检，手指触到一个硬硬的油布包。
拿出来，解开油布，里面赫然是一个巴掌大小、防水布缝制的旧册子！
赵忧城眼神一凝！迅速翻开。
借窗外微弱月光，看到册子上密密麻麻、歪歪扭扭的铅笔字！记录的不是交易，是…日期、人名、事件！
“X年X月X日，前院张婆子偷摘后院李家的枣，三颗。”
“X年X月X日，中院郭大威半夜偷看西厢小媳妇洗澡。”
“X年X月X日，何大清（傻柱爹）走前，塞给易中海五块钱，托他照顾雨水。易中海昧了。”
“X年X月X日，许大茂下乡放电影，收了老乡两只老母鸡，藏地窖…”
这是一本聋老太太几十年如一日，偷偷记录的西合院所有人隐私账本！阴暗琐碎，令人毛骨悚然！
赵忧城快速翻到后面几页，瞳孔猛缩！
“X年X月X日夜，赵小子窗台掉一棕瓶（碘酒？）拾之。”
“X年X月X日夜，赵小子与秦寡妇夜半私会于后院，一时辰后，携物走。”
最后一行，墨迹似乎挺新的！显然是刚写下来不久！
赵忧城心中警铃狂响！这老东西！好深的心机！而这本记录他人隐私的笔记。
不能留！赵忧城眼中杀机暴涨！指尖凝聚力量，就要毁灭笔记连同炕上的老太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西合院前门方向，突然传来刺耳汽车引擎轰鸣！急促刹车声！纷乱脚步声和呼喝声由远及近！
“快！包围后院！”
“郑局有令！控制赵忧城！”
“注意安全！目标极度危险！”
郑局？！怎么来得这么快？！
赵忧城动作猛地顿住！心念电转！
杀老太太毁笔记，易如反掌！但警察己到门口！巨响火光必然暴露！挡不住子弹！跳窗逃跑？外面肯定包围！
电光火石间，他做出决断！
他迅速将聋老太太的笔记塞回油布包，原样放回旧箱子衣物深处。然后飞快从怀里掏出刚买的崭新麻绳和一小块油腻抹布。
动作快如闪电！将麻绳在老太太脚踝上松松打个活结（一挣就开），将抹布揉成团作势塞向老太太嘴边（并未真塞），制造出老太太被袭击捆绑、意图堵嘴的假现场！
做完这一切，他如猎豹无声后撤，瞬间翻出窗户，将窗户虚掩回原状，留下插销断裂痕迹。身影一闪，紧贴自家小屋门边墙壁阴影里，屏息凝神。
几乎在他藏好的同时！
“砰！” 后院月亮门被粗暴撞开！
几道雪亮手电光柱刺破黑暗！刀疤脸带着七八个荷枪实弹的警察民兵冲进来！枪口首指两间小屋！
“赵忧城！出来！”
“警察！开门！”
与此同时，聋老太太小屋里，传出“虚弱”而“惊恐”的呜咽挣扎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