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影回头,只见顾彦川背着一大捆刚劈好的柴火站在门口,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军绿色棉袄袖口高高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袖口磨出了毛边。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屋子——满地散乱的破旧衣物、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柴堆、敞着空箱子的破木箱,最后,那目光沉沉地落在林疏影身上,带着无声的询问。
王桂兰一见顾彦川,刚才那股子泼辣劲儿顿时矮了三分。顾彦川是大队长,又是知青点的负责人,在村里很有威信,关键是他这人眼神太利,看着就不好惹。但她仗着自己是“长辈”,还是梗着脖子抢先告状:
“顾队长!你来得正好!可得给我们评评理!这丫头片子藏钱不认账!肯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那钱来路不正!”
顾彦川没理会王桂兰的嚷嚷,他背着那捆沉重的柴火,脚步沉稳地走进屋,把柴火轻轻放在墙角还算干净的地方,避免了压倒地上的衣物。他走到林疏影身边,目光再次扫过地上的混乱,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蹙起,声音没什么起伏地问林疏影:“找什么?”他问的是林疏影,仿佛王桂兰的指控只是空气。
“找钱!”王桂兰抢着回答,声音尖利,“顾队长,她肯定藏了钱!说不定就是偷……”
“队里有规定,”顾彦川打断她的话,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沉沉地看向王桂兰,“禁止私藏来历不明的财物。如果真有,查实了,自然要按规矩处理。”他话锋一转,语气更冷了几分,“如果没有,这样翻箱倒柜、吵吵嚷嚷,影响生产队的团结和风气,像什么样子?”他这话看似不偏不倚,实则堵死了王桂兰继续闹下去的路子,也给了林疏影一个台阶。
王桂兰被噎得张大了嘴,脸涨成了猪肝色,想反驳却又慑于顾彦川的气势和他话里的分量。林家奶奶人老成精,看出顾彦川明显是不想管这闲事,甚至还隐隐偏向林疏影这边。她赶紧伸手,用力拽了拽王桂兰的袖子,低声急促地说:“行了行了!别闹了!还不够丢人现眼的?赶紧走!让顾队长看笑话!”老太太觉得再闹下去,被顾彦川扣个“破坏团结”的帽子更不划算。
王桂兰被婆婆拽着,又气又恨,不甘心地狠狠剜了林疏影一眼,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钩子,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嘟囔着:“小贱蹄子,你给我等着……”这才被林家奶奶半拖半拽地拉出了门。
屋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弥漫的灰尘和一片狼藉。林疏影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只觉得后背都有些发凉。她看向顾彦川,真心实意地低声道:“顾队长,谢谢。”
顾彦川没应声,仿佛没听见。他弯腰,动作自然地帮她捡起一件被扔在地上的旧棉袄。他的手指在棉袄粗糙、磨损得厉害的布料上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感受那布料的厚度和质地,然后才把棉袄轻轻放在炕沿上。
“以后有事,”他首起身,目光平静地看向林疏影,语气依旧是那种没什么温度的陈述,“找队长。”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高大挺拔的背影很快融入了门外渐浓的暮色里。
林疏影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里那点感激很快被更深的疑惑取代。这个顾彦川,为什么总是恰好在这些麻烦时刻出现?刚才他捡衣服时手指的停顿,还有那看似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眼神……他根本不信她“捡钱”那套说辞。他起疑心了。
她走到门口,依着门框,望向远处知青点那排低矮的房子。夕阳的余晖只剩下天边一抹暗红,光线有些模糊了。但林疏影还是清晰地看到,顾彦川并没有首接回屋,而是坐在知青点门槛旁那块磨刀石边上。他挽起的袖子还没放下,正低着头,手里拿着一把磨得锃亮的斧头,不紧不慢地在磨石上“噌——噌——”地打磨着。斧刃在昏暗的光线下偶尔反射出一点冷硬的寒光。他磨得很专注,一下,又一下,那规律的、带着点沉闷质感的声音,在渐渐安静的村落里传得很远,像是在琢磨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村里的议论并没有因为王桂兰的离开而平息,晚饭时分,家家户户烟囱冒烟的时候,关于“林知青跳河捡钱”的奇闻还在口耳相传,时不时有几句飘进林疏影的耳朵里。
她关上门,插好门闩,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屋里一片狼藉,但她心里却异常清醒。王桂兰绝不会善罢甘休,她的贪婪像无底洞。顾彦川的怀疑,则像一把悬在头顶、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剑。
但她不怕。怀里的粮票和藏好的钱,就是她在这个陌生年代的底气。还有脑海里那个神奇的系统,更是她最大的依仗。她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活得更好,让那些想看她笑话、想吸她血的人,统统都看着!
【叮!检测到宿主面临持续性人际危机,触发新任务:“低调发育”。】
【任务要求:在一个月内,确保不暴露真实财富来源,妥善应对王桂兰等潜在麻烦,维持表面平静。】
【任务奖励:积分*100,初级社交技巧(入门)。】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及时雨。100积分!还有实用的社交技巧!这正是她现在急需的。林疏影精神一振,走到炕边,小心翼翼地挪开那块青砖,手指探进土洞,摸了摸那个冰凉的小陶罐。触手坚实,钱和粮票都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