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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内，丝竹声悠扬，侍女们手捧鎏金托盘，步履轻盈地穿梭于宾客之间。林小满被安排在靠近末席的位置，与主位的萧绝隔着整整三排宾客。她刚一落座，就听见右侧传来几声刻意压低的娇笑，像是精心排练过的和声。
**鹅黄纱裙的贵女**（苏婉儿，柳侧妃表妹）以绣着金丝蝶恋花的绢帕掩唇，杏眼里闪烁着恶意的光芒，声音却故意放得轻柔婉转："哎呀，你们瞧她那发冠，莫不是从菜园子里现摘的野花？"她指尖轻点着桌面，蔻丹鲜艳如血，"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们厉王府寒酸？"
**蓝衣少女**（李尚书的嫡女）闻言，立刻用团扇半遮面，却掩不住嘴角的讥诮："听说她在别院种菜养鸡，怕不是把王府当农庄了。"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像是生怕旁人听不清，"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上不得台面。"
林小满恍若未闻，目光落在面前的黑漆描金点心匣上。她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节奏轻快，仿佛在欣赏一支旁人听不见的小曲。
匣中整齐码放着八样精致茶点，每一块都像是艺术品：
- **荷花酥**：酥皮薄如蝉翼，层层绽放如真荷，中心一点胭脂红，是用玫瑰露染制的糖霜。
- **琥珀糕**：半透明的桂花冻里嵌着金箔，在烛光下流光溢彩，宛如琥珀藏金。
- **珍珠团子**：糯米外皮雪白莹润，隐约透出内里豆沙的暗红，顶上缀着一颗圆润的蜜饯樱桃。
- **金丝蜜枣**：枣身裹着晶莹糖丝，细如发丝，在烛光下闪闪发亮，像是裹了一层金纱。
她趁众人不注意，迅速拈起一块荷花酥塞进嘴里。酥皮在齿间碎裂的瞬间发出细微的"咔嚓"声，甜腻的豆沙馅立刻涌入口腔，浓郁得几乎发苦。她眉头微蹙，小声嘀咕："糖不要钱吗？齁嗓子..."
柳如烟见嘲讽未起作用，眸中闪过一丝阴翳。她唇角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端起鎏金酒壶，绯红云锦裙裾扫过光可鉴人的青砖地面，莲步轻移间，金步摇上的珍珠串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王妃姐姐别只顾着吃点心。"她声音柔媚得能滴出水来，执壶为林小满斟酒时，腕间的翡翠镯子与白玉杯相碰，发出悦耳的轻响，"这是西域进贡的葡萄酒，最是养颜。"
深紫红的酒液注入白玉杯，在烛光下泛着宝石般的光泽。林小满鼻尖微动，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淡的苦杏仁味——**是毒！**
她不动声色地端起酒杯，在唇边虚晃一圈，假意抿了一口："果然好酒。"她的声音清亮，眼神却冷了下来，"柳侧妃有心了。"
柳如烟眼中闪过得意，涂着蔻丹的指尖轻轻着酒壶把手，正要再劝，忽听主位传来一声轻咳。
萧绝不知何时放下了手中的青玉盏，玄铁面具下的眸光如刀锋般扫过全场。他修长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一叩，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
酒过三巡，侍女们捧上笔墨纸砚——按惯例，此时该由女眷们题诗作画。
柳如烟笑意盈盈地递过一支紫毫笔，笔杆上涂着透明的油脂，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听闻王妃姐姐在别院潜心修习，想必诗才大进。"她的声音甜得发腻，"不如让妹妹开开眼界？"
林小满佯装不知，伸手接过笔的瞬间，指尖立刻感受到那股滑腻的触感。她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挑，转身走向铺好的宣纸时，余光瞥见苏婉儿正悄悄挪到她身后，手中一方端砚己经倾斜——
**就是现在！**
林小满突然一个旋身，藕荷色的裙摆如花瓣般绽开，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苏婉儿收势不及，整砚浓墨朝着柳如烟泼去！
"啊——！"
墨汁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不偏不倚地泼在柳如烟精心打扮的脸上。乌黑的墨迹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染污了绯红的云锦衣裙，金步摇上缀着的珍珠瞬间变成了黑珠子，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墨汁。
全场死寂。
林小满抚了抚自己纤尘不染的衣袖，一脸"关切"地凑近："柳侧妃这是...新研究的妆容？"她故意提高声调，清脆的嗓音在寂静的宴会厅里格外清晰，"**看背影迷倒千军万马，一回头吓退百万雄师**——果然别致！"
"噗嗤——"
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紧接着整个宴会厅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笑。柳如烟脸上的墨汁混合着脂粉，活像个戏台上的丑角。她浑身发抖，精心保养的指甲掐进了掌心，鲜红的血珠渗了出来，滴在染黑的裙摆上。
主位上，萧绝的指节又一次叩响了扶手。
"咚。"
笑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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