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风闻】**
晨曦微露,京城的茶楼酒肆己人声鼎沸。
"听说了吗?昨日丞相府诗会,厉王妃连作三首惊世之作!"蓝衫书生拍案而起,酒水溅湿衣袖而不自知。
"何止!"隔壁桌的商贾压低声音,"听说她当场骂李小姐的诗'不如狗打呼噜'..."
二楼雅座,说书人醒木一拍:"话说那厉王妃一脚踏上石桌,朗声诵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满堂喝彩声中,没人注意到角落一个戴斗笠的身影悄然离去。
**【王府书房:暗卫汇报】**
"......王妃最后还说,'这诗是梦里一个叫岳飞的老头教的,凶得很'。"
墨影单膝跪地,声音平板无波,却微妙地顿了顿:"据查,满京城无人知晓这些'梦中老者'。"
檀木案几后,萧绝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朱砂笔尖在奏折上洇开一点猩红,如血滴落雪。
"继续。"声音冷如寒潭。
"是。今早西市己出现仿作,茶楼传唱王妃诗词者二十七人。"墨影低头,"还有......"
"说。"
"市井新编了《王妃骂人语录》,孩童争相模仿。"
啪!
狼毫笔被按在砚台上,力道大得笔杆裂开细纹。
**【面具下的暗涌】**
窗棂透进的晨光斜斜切过书房,将萧绝的身影分割成明暗两半。鬼面具在光线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遮住了所有表情。
只有近在咫尺的墨影注意到——
王爷搭在扶手上的左手,食指正以极小的幅度轻叩檀木。**一下。两下。**节奏精准得像在计算什么。
"她今日..."萧绝忽然开口,又停住。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着案上那页诗笺“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是暗卫连夜誊抄的《满江红》。纸页边缘己被得微微卷起。
墨影屏息。跟随王爷十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奏折以外的东西被反复触碰。
"去别院。"萧绝突然起身,玄色大氅扫过案几,带起一阵松墨香。
**【别院窥视】**
梨花树下,林小满正翘着腿啃西瓜。鲜红汁水顺着雪白手腕往下淌,她浑不在意地抹了把嘴,对旁边的小丫鬟道:"知道吗?骂人最高境界是让对方自己气死..."
墙头阴影里,萧绝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穿着件半旧的藕荷色短衫,衣带松垮系着,露出一截纤细锁骨。发间还簪着那朵蔫巴巴的野蔷薇,随动作晃来晃去。
——与诗会上那个踏桌狂歌的疯批判若两人。
"王爷?"墨影小声请示。
萧绝抬手制止。他看见她突然跳起来,赤脚踩在石凳上,手指蘸着西瓜汁在石桌上写字。
"看!这个'蠢'字,要这样写才够气势——"
西瓜汁淋漓滴落,那个张牙舞爪的"蠢"字在阳光下红得刺目。
**【面具后的风暴】**
鬼面具下,萧绝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他忽然想起昨夜暗卫的疑问:"王爷,要阻止那些流言吗?"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不必。"
可现在,看着那个没心没肺啃西瓜的身影,一种陌生的烦躁在胸腔翻涌。那些诗词,那些狂言,那些被市井津津乐道的风采......
**本该只属于他一人。**
"回书房。"萧绝转身时,玄氅边缘扫落一树梨花。
墨影瞥见王爷左手成拳,又缓缓松开。指节处泛着用力过度的青白。
**【夜半私语】**
三更梆子响过,王府书房仍亮着灯。
萧绝摘了面具,俊美如妖的面容在烛火下明灭不定。案头摊着三份诗笺,边角都己被得发软。
窗外传来打更声:"天干物燥——"
"......小心火烛。"他无意识地接了下句,突然愣住。
这是她前日骂厨子时的调子。
烛火爆了个灯花。萧绝伸手去剪,却碰翻了砚台。墨汁泼在《将进酒》上,渐渐淹没了"天生我材必有用"的字样。
他盯着那片污渍,忽然低笑出声。
笑声惊飞了檐下的夜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