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阿光

第013章 孤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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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穷人阿光
作者:
长城长长的
本章字数:
5092
更新时间:
2025-06-25

阿莲走的那天,天气特别好。她穿着低胸连衣裙,拖着新买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上了丧彪的宝马。

阿光抱着孩子站在门口,小家伙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大哭起来。阿光笨拙地摇晃着,哼着走调的摇篮曲。

"不哭...不哭..."阿光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孩子的小脸涨得通红,小手在空中乱抓,像是要抓住远去的母亲。阿光的心像被撕成了两半,一半想追上去把阿莲拽回来,一半想永远不要再见到她...

家里突然安静得可怕。阿光不会带孩子,只能笨拙地模仿母亲当年的动作。奶瓶不会煮,奶粉冲得太稠,尿布也系不紧。小家伙哭累了就睡,睡醒了又哭,如此反复。

第二天一早,黑皮来了。阿光听见摩托车声就浑身发抖,赶紧把孩子藏进里屋。

"钱呢?"黑皮一脚踹开门。

阿光拄着拐杖站起来:"再...再宽限几天..."

"宽限个屁!"黑皮一把揪住他衣领,"今天必须还!"

阿光被拖到院子里,摔在泥地上。断腿疼得他眼前发黑,耳边嗡嗡作响。黑皮的手下开始翻箱倒柜,最后从床底下找到了阿莲落下的化妆包。

"就这?"黑皮翻了翻,"破化妆品!"

阿光松了口气——孩子没被发现。黑皮踢了他一脚,骂骂咧咧地走了,临走时在墙上喷了个血红的"债"字。

阿光爬回屋里,发现孩子哭得满脸通红。他笨拙地抱起小家伙,哼着走调的摇篮曲。孩子的小手抓住他的手指,那么小的手,却那么有力...

"不哭...爸爸在..."阿光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这是阿光第一次自称"爸爸"。小家伙似乎听懂了,慢慢停止了哭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阿光的心突然软成了一滩水。

中午,阿光拄着拐杖去小卖部买奶粉。刘婶看见他就皱眉头:"听说你老婆跟丧彪跑了?"

阿光低着头,不敢说话。刘婶撇撇嘴:"奶粉一百八一罐,现钱!"

阿光掏出口袋里所有的钱——是丧彪给的"工伤补助",一共五百块。他买了两罐奶粉和半斤挂面,剩下的钱小心地藏好。

回家的路上,阿光看见王德贵站在地头——曾经是他家的地,现在种满了绿油油的蔬菜。王德贵看见他,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账本:"丧彪让我管这片地,每亩给我抽成!"

阿光点点头,继续往前走。背后传来王德贵的嘲笑:"瘸了还带孩子,真他妈惨!"

家里冷锅冷灶。阿光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笨拙地生火煮面。烟雾呛得小家伙首哭,阿光也跟着咳嗽,断腿疼得钻心。

晚上,孩子发起了高烧。阿光急得团团转,却不知该怎么办。他想起母亲当年用的土方子——生姜擦脚心。小家伙疼得哇哇大哭,但烧确实退了一点。

"不哭...不哭..."阿光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天亮了,孩子的烧又起来了。阿光拄着拐杖,抱着孩子去了卫生所。医生看了看,皱眉道:"肺炎,得住院。"

阿光的心沉了下去:"多...多少钱..."

"押金一千。"

阿光翻遍所有口袋,只凑出两百多。医生摇摇头:"杯水车薪。"

回家的路上,阿光抱着滚烫的孩子,心如刀绞。小家伙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小脸涨得通红。阿光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往工厂走去。

丧彪不在,办公室锁着。阿光在门口等了两个小时,终于等来了会计——新来的,他不认识。

"丧彪...老板呢..."阿光哑着嗓子问。

"出差了。"会计推了推眼镜,"下周才回来。"

阿光的心沉到了谷底。小家伙在他怀里微弱地哭着,像只生病的小猫。

"能...能借点钱吗..."阿光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孩子病了..."

会计摇摇头:"公司规定,不行。"

阿光抱着孩子慢慢走回家,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路过小卖部,刘婶叫住他:"孩子怎么了?"

"发...发烧..."

刘婶摸了摸孩子的额头,脸色变了:"这么烫!得赶紧去医院!"

阿光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没...没钱..."

刘婶叹了口气,从柜台下拿出盒退烧药:"先吃着,不要钱。"

阿光感激涕零,差点跪下来。刘婶摆摆手:"快回去吧,起风了。"

风确实大了。阿光把孩子裹在衣服里,小家伙滚烫得像块炭。回到家,他按照说明书喂了药,孩子终于睡着了,呼吸平稳了些。

阿光坐在门槛上,看着夕阳西沉。天边的云彩像着了火,红得刺眼。他想起母亲临终的话:"做人要像麦子..."可现在,他连做人的尊严都快保不住了...

夜里,孩子的烧又起来了。阿光手忙脚乱地喂药、擦身、换尿布...断腿疼得他冷汗首流,却不敢停下来。小家伙哭得声音都哑了,小手无力地抓着他的手指。

"不哭...爸爸在..."阿光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天快亮时,孩子突然不哭了,呼吸也变得平稳。阿光松了口气,以为烧退了。但当他凑近看时,发现小家伙的脸色己经发青...

"财儿?财儿!"阿光的声音变了调。

孩子的小手冰凉,再也不会抓他的手指了。阿光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了。他抱着孩子冰冷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窗外,太阳照常升起,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画出几道金色的栅栏,像是要把孩子的灵魂框在里面。

阿光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到卫生所的。医生看了看孩子,摇摇头:"太迟了..."

阿光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医生叹了口气:"死亡证明二十,火化费三百。"

阿光翻遍所有口袋,只凑出五十多块。医生摇摇头:"杯水车薪。"

最终是表叔陈老蔫凑了钱,给孩子办了后事。小小的骨灰盒放在阿光床头,旁边是那罐没喝完的奶粉。阿莲一首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

三天后,丧彪回来了。阿光拄着拐杖去找他,却被保安拦在门外:"闲人免进!"

阿光在门口等了一整天,终于等到了丧彪的宝马。车窗摇下,露出丧彪不耐烦的脸:"有事?"

"孩子...死了..."阿光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丧彪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常态:"节哀。有什么事明天说,我忙着呢。"

车窗摇了上去,宝马绝尘而去。阿光站在原地,看着车尾气在空气中慢慢消散。他突然明白了,在那个世界里,从来就没有他的位置...

回到家,阿光翻出那个生锈的铁盒。里面是西十三张未中奖的彩票,和一张中了八百的。他一张一张地数着,像是在数自己这些年破碎的希望。

月光从窗棂照进来,在地上画出几道银色的栅栏。阿光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讲的故事:贪心的人会被金斧头银斧头的故事骗到河里。他摇摇头,把这荒谬的联想赶出脑海。

门外传来摩托车的轰鸣。黑皮又来了,这次带着汽油桶。阿光知道,期限到了,而他依然身无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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