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暴如同远古巨兽的咆哮,在白龙堆雅丹地貌间肆虐了整整一夜。砂砾拍打在烽燧石壁上的声响,像是无数枯骨在叩问。晨光艰难地穿透厚重云层,终于让肆虐的沙尘渐渐平息。陈雪倚着烽燧斑驳的墙体,怀中的玉璋传来持续的温热,底部那血色铭文在日光下若隐若现,宛如某种神秘生物的血管在缓缓搏动。
“不能就这么走。” 陈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状的痕迹,眼神中满是不甘与执着,“玉璋的诅咒、玄菟会的秘密,都在这道门后面。只有揭开它们,才能知道父亲究竟因何而死,才能完成他未竟的心愿。”
张大拿将洛阳铲重重往肩上一扛,金属与布料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正合我意!老子还没跟那些戴着金面具的龟孙子算完账。上次让他们跑了,这次非得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从行囊里掏出那个从潘家园淘来的牛角质熏球,反复着熏球表面古朴的纹路,“上次在商丘用这玩意儿破了磷火,这次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这熏球看着不起眼,关键时刻说不定就是救命稻草。”
于东山则静静展开祖父遗留的笔记,泛黄的纸页间还夹着张残破的帛画,岁月的侵蚀让画面变得模糊不清。但仔细辨认,仍能看出画中勾勒出类似白龙堆的奇特地貌。“祖父当年也到过这里。” 于东山的手指轻轻划过帛画边缘的批注,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颤抖,“‘幽冥钟鸣,星斗为引’,看来我们之前只解开了星斗的秘密,钟鸣的机关还未触动。祖父一定在这里经历了许多,这些笔记和帛画里,说不定藏着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三人再次来到青铜门前,日光洒在门板上,泛着冷硬而神秘的光泽。张大拿握紧探杆,用力敲击门板,“咚咚咚” 的声响在甬道中回荡,惊起几只蛰伏在角落的蝙蝠。它们扑棱着翅膀,发出尖锐的叫声,在昏暗的甬道中盘旋,为这阴森的氛围更添几分诡异。
陈雪取出从敦煌带来的拓印工具,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宣纸覆盖在门上的佉卢文与索离文上。她屏住呼吸,用鬃刷轻轻敲打宣纸,让文字的轮廓清晰地印在纸上。借着透过门缝的晨光,她逐字比对,眼神专注而认真。
“你们看,” 陈雪突然激动地指着一处铭文,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这段索离文提到‘以声为钥,需合八方之音’。” 张大拿挠了挠头,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八方之音?难道要找八种不同的声音?这上哪儿找去?而且这八种声音之间,说不定还有什么特殊的讲究。” 于东山则若有所思地望向甬道两侧的浮雕,眼神中透着思索的光芒:“壁画上的商队携带的乐器,会不会是线索?这些古人既然把乐器画在这里,肯定有其用意,也许答案就在这些乐器之中。”
三人沿着甬道慢慢前行,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目光仔细扫过每一幅浮雕。突然,陈雪的脚步停在了一幅描绘西域乐师的画面旁。画面中的乐师身着华丽服饰,手中拿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乐器,形状似钟却有镂空的孔洞,旁边的佉卢文标注着 “幽冥钟”。“会不会是用这种钟的声音来开机关?” 陈雪喃喃自语,眼神中满是疑惑与期待。她在心中暗自猜测,这种独特的乐器,或许就是解开谜题的关键,但又该如何找到它呢?
张大拿二话不说,蹲下身子,用探杆在浮雕下方的石壁上仔细敲打。一下,两下,当敲到乐师脚下的位置时,传来空洞的回响。“有暗格!” 他兴奋地大喊一声,声音在甬道中回荡。他连忙叫来于东山,两人合力撬开石板,露出一个布满铜绿的青铜匣。匣盖上刻着北斗七星,勺柄处有个凹槽,刚好能放下一片玉璋。
于东山深吸一口气,将 “开阳” 玉璋嵌入凹槽。随着齿轮转动的声音响起,青铜匣缓缓打开。里面躺着个巴掌大小的青铜钟,钟身刻满细密的火纹,纹路之间还镶嵌着细小的绿松石,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张大拿轻轻摇晃青铜钟,空灵的声响在甬道中回荡,仿佛穿越了千年时光,带着远古的神秘气息。“就是这个!” 陈雪眼中闪过光芒,但很快又黯淡下来,“但八方之音,还差七个。这剩下的七个声音,又会藏在何处?会不会比这个更难找?”
接下来的时间里,三人如同寻宝者一般,在甬道中仔细搜寻。在一幅描绘祭祀场景的壁画下,他们小心翼翼地移开一块松动的石板,找到刻着 “风笛” 的陶制乐器。那风笛表面还残留着祭祀时涂抹的朱砂,颜色己经黯淡,但仍能看出当年的庄重与神秘。在商队休息的画面旁,他们趴在地上,用探杆西处探寻,终于发现了形似埙的吹奏物。它被埋在沙土之下,表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当集齐第七件乐器时,日头己经西斜,夕阳的余晖透过甬道缝隙洒进来,为他们疲惫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色。
回到青铜门前,陈雪小心翼翼地将七件乐器按壁画中的方位摆好,又将幽冥钟置于中央。每摆放一件乐器,她都要反复确认位置,生怕出现一丝差错。于东山取出星盘,双手微微颤抖着调整至日落时分的星象。星盘上的银质指针在夕阳下闪烁着光芒,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发生的奇迹。张大拿深吸一口气,握紧幽冥钟,缓缓摇晃。空灵的声响在甬道中回荡,紧接着,陈雪依次吹奏其他乐器。不同的音色交织在一起,起初显得杂乱无章,但随着吹奏的进行,竟形成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故事。
青铜门缓缓升起,发出沉重的声响,仿佛沉睡千年的巨兽正在苏醒。门后是一片漆黑的空间,只有零星的磷火在远处闪烁,宛如鬼火一般,为这黑暗增添了几分阴森。陈雪点亮火把,摇曳的火光中,一座巨大的钟阵出现在眼前。上百口青铜钟悬挂在石梁上,钟身布满锈迹,却依稀可见索离国的火纹与西域的图腾。那些图腾在火光的映照下,仿佛活了过来,在钟身上游动。
“小心,” 于东山低声提醒,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祖父笔记里说,幽冥钟阵能杀人于无形。这钟阵里说不定隐藏着什么可怕的秘密,我们必须谨慎行事。” 张大拿掏出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有阴气!这些钟里怕是封着不干净的东西。”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但很快又被坚定所取代。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脚步声,三道金面具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缓缓走来。玄菟会首领的权杖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钟阵中格外刺耳。“你们果然还是来了。” 首领沙哑的嗓音混着金属摩擦声,充满了嘲讽,“但这钟阵,可不是那么容易过的。你们以为能轻易揭开这里的秘密?简首是痴心妄想!” 他抬手示意,身后的手下抛出绳索,缠住最近的青铜钟。钟身摇晃,发出刺耳的轰鸣,整个钟阵开始震动,仿佛一场巨大的灾难即将降临。
陈雪感觉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根针扎进脑袋。张大拿的鼻子渗出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但他仍紧握着洛阳铲,不肯退缩。于东山强撑着取出玉璋,试图寻找破解之法。他的眼神在钟阵中西处扫视,突然,他发现钟阵中央的主钟上,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与玉璋拼接后的星图十分相似。“快!按星图的顺序敲击钟面!” 他大喊道,声音中充满了焦急。
三人强忍不适,按照星图指示,用手中的乐器敲击不同的青铜钟。清脆的声响与玄菟会制造的噪音激烈对抗,每一次敲击,都像是在与命运抗争。钟阵的震动渐渐平息,但玄菟会首领见状,恼羞成怒,亲自上前抢夺玉璋。
混战中,陈雪的青铜簪被打落,滚到主钟下方。当簪头的火纹接触到钟面的瞬间,主钟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整个钟阵亮起赤色光芒。光芒耀眼夺目,仿佛太阳降临在这地下钟阵。玄菟会众人被光芒笼罩,发出痛苦的惨叫,他们的身影在光芒中扭曲变形。于东山趁机将五片玉璋按北斗顺序排列在主钟周围,钟阵的光芒更盛,如同一股强大的力量,将玄菟会的威胁彻底驱散。
光芒散去时,玄菟会的人己不见踪影,只留下满地的青铜碎片。陈雪捡起青铜簪,望向钟阵深处,那里还有一扇石门紧闭,门上刻着 “昆仑秘钥,在此中藏” 的索离文。文字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仿佛在召唤着他们继续前行。
“看来,我们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于东山擦去额头的汗水,掌心的胎记发烫,仿佛在呼应着前方的秘密。张大拿收起罗盘,重新扛起洛阳铲,眼神坚定:“不管前面还有什么机关,老子奉陪到底!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夕阳的余晖透过甬道缝隙洒进来,照在三人疲惫却坚定的脸上。他们知道,前方的路依然充满未知,每一步都可能面临危险,但为了揭开玉璋的秘密,守护文明的火种,再艰险的挑战也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决心,继续朝着石门走去,迎接新的挑战。
(第二十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