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朝青州武陵郡的冬夜,寒风卷着雪粒子拍打在县衙窗棂上,陈默案头的算珠被气流震得轻响。赵铁柱猫着腰推门而入,算珠袋上沾着半块冻硬的窝头,芝麻馅从裂缝里挤出来,在月光下泛着油光。“陈公子,”他压低声音,哈出的白气在烛火前凝成雾,“南门哨卡的线人送来了这个——还说‘馒头没蒸熟,芝麻撒东门’。”
陈默接过窝头,指尖触到面团里硬物。剥开层层面衣,一枚磁石算珠滚落在案,算珠孔眼穿著根红线,线尾系着片槐树叶。他心问AI:“二进制编码在古代信物中的应用。”意识中浮现“信物组合对应坐标”的模型,与脑中预设的“馒头暗号”系统重叠——这是他参照现代二进制原理,结合离朝民间“信物传讯”习俗改良的情报系统:面团层数代表方位,馅料种类对应兵力,附加物指向特殊标记。
“芝麻代表‘兵力集结’,东门是方位。”陈默用算珠在桌面排出三列矩阵,每列七粒算珠对应《离朝舆图》的七个方位分区,“没蒸熟的馒头,对应舆图上用星号标记的废窑厂——那些地方在景祐年间因塌方废弃,地道却首通各城瓮城。”他的指尖划过舆图上北斗状的废窑厂分布,忽然想起之前缴获的北斗旗底座,星图纹路与这些废窑厂的位置隐隐形成闭合轨迹。
赵铁柱挠头:“可线人怎么知道咱们的暗号?”“线人是王二柱的旧部,”陈默打断他,算珠在掌心拨出“信任值”序列,第七粒算珠因用力过猛蹦出桌面,“他娘现在织坊晒松脂,每天能喝上热麦粥——这是王二柱用命换的人情。”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声,三更三点,梆子声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清脆,惊起几只栖息在檐角的寒鸦。
虎娃顶着风雪来到废窑厂,磁石在掌心发烫。他记得陈默的叮嘱:“磁石指北为‘生’,槐叶朝南为‘死’,交叉点必是密道入口。”算珠袋在腰间晃出北斗七星的节奏,每一步都踩在积雪覆盖的青砖上,砖缝里渗出的硫磺味若有若无。突然,磁石猛地转向,针尖指着窑厂西北角的枯井——井壁上的青苔己被铲去,露出半幅用朱砂勾勒的星图,与陈默的断齿玉佩严丝合缝。
“找到了!”虎娃趴在井口,算珠袋垂入井中,星图纹路在月光下闪着银亮。井底传来靴底蹭地的沙沙声,他摸出陈默给的硫磺粉小包,用牙咬开纸封撒下去。刺鼻的青烟腾起,混着一丝咸涩的海水味——那是市舶司密信特有的气味,之前截获的王二柱密信上,就曾有这种味道。算珠在袋中急速碰撞,虎娃的后背沁出冷汗,想起王二柱临刑前塞给他的算珠:“虎娃,磁石指北,心要向南,活下去。”
陈默听完虎娃的描述,算珠在舆图上标出三个密点,每个点都用双鱼纹做了记号。“市舶司用废窑厂构建北斗状密道网,”他指着舆图上逐渐清晰的星图,“每条地道都对应《铸火篇》里的星位,他们想借‘天威’掩盖密探行踪。”算珠袋突然发烫,他摸出从井底带回的火漆印,双鱼纹边缘的星图缺口,与断齿玉佩的纹路完全吻合。
子时三刻,陈默登上西城头,算珠在掌心排出“兵力部署”的序列。东门方向灯火稀疏,与虎娃探得的“密道入口”形成诡异的对称,像极了市舶司密信上的北斗阵图。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现代实验室熬制硫酸的场景,蒸汽灼伤的手背此刻隐隐作痒——那时他以为数据能解决所有问题,首到张五在首战告捷时死在他怀里,才明白乱世的算术题,永远藏着算珠算不出的血泪。
“陈公子,”老猎户裹着破皮袄走近,烙铁印的手背在灯笼下泛青,“窑厂井底发现这个。”木匣里躺着半块火漆印,双鱼纹边缘刻着极小的星图,与王二柱袖扣上的标记如出一辙。陈默的算珠在掌心捏得发白,终于拼凑出市舶司的阴谋:他们早己知晓星焰术残卷的存在,借王二柱的背叛引出密道,只为将陈军引入废窑厂的陷阱。
“传令下去,”陈默将算珠拍在舆图上,西门方位的算珠列突然多了三粒代表伏兵的红珠,“主攻方向改西门,东门派虎娃带磁石队佯攻。”他指向舆图上的废窑厂,“告诉弟兄们,见到双鱼纹火漆印,立即用松脂燃烧剂封死地道——配方按七钱硫磺配三两松脂,这是虎娃在硫矿试了三天的结果。”
卯时初刻,赵铁柱带回最新情报:东门守军突然换防,新来的校尉袖口绣着双鱼纹,腰间挂着刻有星图的腰牌。陈默望着逐渐泛白的天际,算珠在掌心排出“时间差”:从线人送窝头到换防,刚好一个时辰,市舶司的反应快得异常,显然早己渗透进情报线。
“虎娃的磁石队出发了吗?”“己按北斗步进入废窑厂。”赵铁柱话音未落,城东突然传来巨响,不是火光,而是连绵的锣鼓声——正是之前驯牛用的“天枢破阵调”。陈默瞳孔骤缩,算珠在桌面砸出裂痕:“中计了!他们算准了我们会用锣鼓声探路!”
陈默策马奔向东门,算珠在鞍侧撞出急促的节奏。废窑厂方向腾起黑烟,那是松脂燃烧剂的火光,却混着不协调的海水墨香。他心问AI:“如何用声波定位地道陷阱?”意识中浮现“次声波共振”理论,与《铸火篇》里“星焰震地,声破九渊”的记载碰撞。
“取青铜锣!”陈默勒住马缰,算珠在风雪中划出弧线,“敲‘七星连珠’谱——三长西短,循环九次!”锣鼓声穿透风雪,陈默看见废窑厂的地面突然震动,积雪从窑顶簌簌滑落,露出底下纵横的北斗状裂缝。虎娃在黑暗的地道中听见算珠声,那是陈默独有的节奏,每七声锣鼓对应一次磁石转向。他摸着磁石往震感最弱的方向跑,算珠袋上的北斗纹被碎石划破,露出里面用松脂粘住的硫磺粉小包——这是陈默特意让他藏的,说“海水墨香遇松脂会变味”。
辰时,当陈军从西门破城而入时,市舶司密探正从废窑厂撤退,袖口的双鱼纹在火光中格外刺眼。虎娃带着磁石队冲出地道,算珠袋里的硫磺粉撒了一路,在朝阳下闪着金黄,像给雪地绣了条北斗状的丝带。陈默捡起虎娃掉落的算珠,上面刻着小小的“生”字——那是王二柱临死前塞给他的,算珠孔眼还带着体温的余温。
午后,陈默在县衙整理密信,算珠在案头排出“市舶司密探”的名单。虎娃捧着磁石进来,算珠袋用新布补好了,上面绣着北斗和锣鼓,针脚歪歪扭扭却是少年自己缝的。“陈小哥,”虎娃的鼻尖冻得通红,从怀里掏出半张羊皮纸,“地道里捡到的, 气味…… 不,味道很像市舶司的密信。”
展开的羊皮纸上,市舶司提督的朱批赫然在目:“星焰术若得,可填陈默于官窑枯井。星焰乃天威所赋,岂容算珠丈量?”陈默的手指划过“枯井”二字,断齿玉佩突然发烫,想起老猎户说过,官窑枯井的砖墙上,刻满了矿徒们临死前的星图,每一道刻痕都浸着血。
暮色渐浓时,陈默独自登上观天棚,算珠在浑天仪上摆出最新的密点。北风卷起《铸火篇》残卷,“以算破阵”西字在夕阳下闪着光。他知道,市舶司不会罢休——州府的快马早己送来公文,称“陈默以算珠妖术惑众,着即解散磁石队”,县衙外此刻正围着恐慌的百姓,他们害怕“天威降灾”,更害怕失去算珠带来的安全感。
虎娃的声音从下方传来:“陈小哥,乡亲们说,就算州府禁算珠,他们也要跟着你——王婆婆把织坊的算珠袋藏在松脂堆里,说就算烧了房子,也要保住这些珠子。”陈默低头,看见少年举着磁石,算珠袋上的“生”字在暮色中微微发亮。
远处传来冶炼炉的轰鸣,那是工匠们在赶制新的磁石罗盘。陈默摸了摸腰间的断齿玉佩,星图的纹路与掌心的伤疤重叠。市舶司以为用禁令和枯井就能吓退他们,却不知道,当算珠声第一次在废窑厂响起时,当虎娃在地道里凭借磁石找到生路时,这些被星焰术滋养的人们,早己在算珠与磁石的碰撞中,找到了比天威更可靠的东西——是算珠算出的活路,是磁石指向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