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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的土炕硌得周远后背生疼。
“咔嗒。”
前殿突然传来铜钱滚落的脆响。
周远翻身坐起，透过门缝看见赵公明的影子正俯在供桌前，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他下颌线泛青。
那串他从不离身的玄坛鞭就搁在脚边，鞭穗上的红绸蔫头耷脑垂着，像团凝固的血。
风卷着银杏叶扑在窗纸上，沙沙声里，周远忽然嗅到一股焦糊味。
不是香火，不是烟草，是电流过载时那种刺鼻腔的金属味。
他瞳孔骤缩，这味道和上次算法之神攻击时一模一样！
“他们来得比预想中快。”前殿传来赵公明的低喝，声音里带着他从未听过的冷硬。
周远踉跄着撞开偏殿门，正看见赵公明旋身抽出玄坛鞭，道袍下摆被某种无形的力场掀得猎猎作响。
空气突然泛起油膜般的涟漪。
周远下意识后退半步，就见那层涟漪“嗤啦”裂开一道黑缝，三道青灰色的数据傀儡先挤了出来。
它们肢体扭曲成二进制代码的形状，面部是不断刷新的数据流，最后现身的黑袍使者握着长矛，兜帽下的脸是团翻涌的乱码。
“周远！”赵公明的玄坛鞭在掌心腾起雷光，“用你的解析能力！”
周远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神格碎片在皮肤下灼烧，他本能地抬起手，眼前的场景突然变成流动的代码墙。
黑袍使者长矛上的攻击指令是“干扰雷法共振频率”，三个傀儡的行动模式分别是“封锁退路”“撕咬躯干”“攻击头部”。
“愤怒值97%。”一个机械音在他脑海炸响。
周远这才发现自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是对赵公明隐瞒的愤怒，是对这些数据怪物侵蚀人间的愤怒，是对王婶凌晨和面、土地公暴雨送外卖的不甘。
他低吼一声，胸口的神格碎片迸出金光，一柄刻满符文的战斧“当啷”落在他手里，斧刃嗡鸣着劈开最近的傀儡。
“好！”赵公明的雷法终于挣脱干扰，青紫色雷霆裹着玄坛鞭劈向黑袍使者。
周远借着雷光看见赵公明脖颈处的暗紫符文，那些本该属于财神的金纹被数据洪流冲刷得支离破碎。
原来他这些天的虚弱，是在硬抗数据侵蚀？
“咔嚓！”
周远的战斧精准砍中黑袍使者后腰的能量节点。
那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啸，三个傀儡突然合并成个巨形数据茧，表面爬满“清除”“抹杀”的红色指令。
赵公明猛地拽住周远手腕，两人脚下的青砖瞬间焦黑。
数据茧喷吐出的腐蚀液正顺着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流淌。
“用护盾！”赵公明的掌心渗出血珠，在半空画出道金色咒文，“情绪具象化第二层！”
周远的太阳穴几乎要炸开。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神格碎片的限制，今天己经用了两次能力，第三次会引发反噬。
但数据茧的腐蚀液离王婶送的青花瓷神龛只剩半尺，离土地公晾在廊下的外卖箱只剩三寸——他咬碎后槽牙，将最后一丝愤怒凝成团：“给我挡住！”
金色护盾轰然展开。
腐蚀液撞在护盾上溅起火星，数据茧发出垂死的嗡鸣。
黑袍使者的兜帽终于被掀翻，露出张由0和1组成的脸：“绑定宿主威胁等级S，立即清除——”
话音未落，它的身体就像被揉皱的纸，在数据乱流中碎成光点。
周远扶着墙喘气，额角的汗滴进眼睛里。他看见赵公明正蹲在地上，用玄坛鞭挑起块数据残片。
“解析它。”赵公明的声音哑得厉害，周远这才发现他的道袍前襟全湿了，不知是冷汗还是血。
神格碎片的金光扫过残片，一行加密指令浮现在空中：“绑定宿主周远，赵公明，威胁等级S，启动终末清除程序。”
“看来我们真的惹恼他们了。”赵公明将残片捏成齑粉，“赛博穹顶和虚拟神的绑定比我想得更深。”
周远望着他染血的指尖，突然想起前半夜听见的咳嗽声。
那些压抑的响动不是翻找交易证据，是赵公明在偷偷用符纸止血？
他张了张嘴，喉结动了动，最终只说：“下次……别再一个人扛。”
赵公明抬起头，眼里的红血丝淡了些。
他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小周啊，你这脾气，倒真像我当年刚封正神那会儿。”
夜风卷着银杏叶从破门灌进来，扫过地上的焦痕和碎瓷片。
周远摸出兜里的铜钱，“归墟”二字在月光下泛着暖光。
后半夜，周远蜷在土炕上。
神格碎片的热度迟迟不退，烫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迷迷糊糊要睡过去时，他听见前殿传来极轻的响动，像是玄坛鞭轻轻磕了下地面，又像是有人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第二天清晨，周远是被头痛疼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