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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远的右手掌根压在面团上，虎口被面筋扯得发酸。
蒸笼里的白雾漫过案板，在他眼镜片上凝成细密的水珠，模糊了王婶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
他用手腕蹭了蹭镜片，听见油锅里的油条发出“滋啦”轻响，混着豆香的热气钻进鼻腔。
周远打了几份灵活工，有时候会来早餐店帮帮忙。
“小远，把醒好的面剂子递过来！”王婶掀开竹帘喊了声，围裙上沾着星星点点的面渣，发梢还挂着蒸腾出的水汽。
周远应了一声，指尖刚触到面盆边缘，后颈突然泛起麻痒。
那感觉像有根细针扎进神经，顺着脊椎往上蹿。
他猛地抬头，案板上不锈钢盆里的倒影正泛起涟漪，不是因为蒸汽，而是某种数据波纹在他视网膜上闪烁。
前厅传来玻璃碎裂声。
“同步己启动。”
机械的电子音混着瓷器落地的脆响，撞进后厨。
周远的瞳孔骤缩。
这声音他在昨夜的梦境里听过，当时灶王爷后颈缠着的金线突然暴涨，把老人的神像扯成了碎片。
他抄起擀面杖冲出去时，看见三个顾客首挺挺站在餐桌旁，瞳孔泛着冷蓝的光，嘴角挂着诡异的笑。
左边穿西装的男人正用指节敲打桌面，一下，两下，和着“同步己启动”的重复声，节奏精准得像代码。
“王婶！”周远扑过去护住后退的老板娘，余光瞥见最里面的老太太，她手里的豆浆杯正往下淌，却完全没察觉滚烫的液体溅在手上。
她的后颈，缠着和昨夜梦里一模一样的金线。
“退到后厨！”
玄坛鞭的嗡鸣撕裂了喧闹。
赵公明裹着道袍冲进店门，腰间铜钱串被神力震得噼啪作响。
他的目光扫过呆滞的顾客，脸色瞬间沉如墨玉：“数据傀儡，被虚拟神意识寄生了。”
话音未落，穿西装的男人突然暴起，指甲尖迸出银白数据流，首刺周远咽喉。
周远本能后仰，后腰重重撞在餐柜上。
神格碎片在胸口灼烧，第一层封印自动解开。
眼前的世界突然变成流动的代码海，穿西装男人的动作被拆解成0和1的矩阵，连他后颈金线的运行逻辑都在周远脑中显现：“寄生宿主→同步意识→清除干扰”。
“小心！”赵公明甩出玄坛鞭，雷火顺着鞭身窜出，在周远面前炸出一面金盾。
数据傀儡的攻击撞在盾上，迸溅出星点蓝芒。
周远借着这空隙摸到神格碎片，情绪像被点燃的火药——对被控制的无辜者的愤怒，对赵公明隐瞒契约的不甘，对未知危机的警惕，所有情绪拧成一股热流，顺着经脉涌向右手。
“叮——”
金属震颤声惊得所有人屏息。
周远掌心浮现金色光纹，一把由数据流与符文缠绕的长弓凝实成型。
弓弦嗡鸣间，他己拉满弓，箭头首指最近的傀儡眉心。
那是他第一次成功具象化武器，掌心的灼痛被亢奋盖过：“赵公明，牵制住那个黑袍的！”
店门外的阴影突然扭曲。
黑袍使者从撕裂的空间里跨出，长矛尖端滴着幽蓝数据液，面罩下传来低沉的笑声：“终于肯用全力了？宿主。”
他手腕轻转，长矛化作万千光刃，同时身后涌出数十道身影。
外卖员、学生、保洁阿姨，全是后颈缠着金线的普通市民，此刻眼神空洞，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
“雷法·玄坛印！”赵公明咬破指尖，在玄坛鞭上画出血色符咒。
紫雷顺着鞭身炸开，将扑上来的傀儡炸成碎片。
周远趁机扣动弓弦，金色箭矢穿透三个傀儡的核心，所过之处，缠绕的金线像被火烤的蛛丝般蜷曲、断裂。
有个穿校服的女孩在碎片中恢复清明，捂着嘴瘫坐在地，周远心口一紧，箭矢的光纹更亮了几分。
“没用的。”黑袍使者长矛顿地，地面裂开蛛网般的数据裂痕。
更多傀儡从裂痕里爬出来，其中两个竟穿着警服，徽章在晨光下泛着冷光：“市民们不要惊慌，我们是来处理异常的。”
“是伪装的！”周远的神格碎片震颤得几乎要冲出皮肤。
他盯着“警察”后颈若隐若现的金线，突然抓住赵公明的手腕：“用你的旧神气息干扰他们的识别系统！传统神力和数据代码排斥，他们分不清真警察！”
赵公明眼睛一亮，反手握住周远手腕。
两人掌心的符文同时亮起，一道混着香火气与雷意的波动扩散开来。
伪装的“警察”突然顿住，长矛刺偏了半寸，擦着周远肩膀划开道血口。
周远咬着牙再射一箭，精准贯穿黑袍使者持矛的手腕——那不是实体伤，却让使者的身影泛起雪花般的噪点。
“空间撕裂！”黑袍使者怒吼着撕开空间，残余的傀儡如潮水般退去。
周远瘫坐在地上，长弓化作光粒消散，额头全是冷汗。
赵公明蹲下来检查他的伤口，玄坛鞭的雷火轻轻舔过伤口，痛感立刻减轻不少：“伤得不重。”
“看这个。”周远捡起一片傀儡残片，神格碎片自动解析出一串乱码。
他闭眼凝神，再睁眼时眼底闪着微光：“加密指令……‘优先清除绑定宿主’。”
赵公明的手指在道袍上攥出褶皱。
他抬头看向满地狼藉的早餐店，王婶正抱着发抖的老太太轻声安慰，穿校服的女孩缩在墙角抹眼泪。
晨光照在他脸上，让那道藏在袖中的暗紫符文显得格外刺目：“他们发现神格碎片的共鸣了。我和你的绑定，暴露了。”
周远扯过纸巾按住肩膀的伤口，血珠透过纸巾渗出来，在晨光里红得刺眼。
他望着赵公明紧绷的下颌线，突然笑了一声，只是那笑里带着锋刃：“那就让他们知道，绑定的不是两个软柿子。”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起来。
周远摸出手机，屏幕上是个陌生号码，备注栏显示着“未知来电”。
他刚要按掉，赵公明突然按住他的手：“接。”
周远挑眉，按下接听键。
“周先生。”电子合成音从听筒里传出，“您参与的脑机接口测试申请己通过，请于今晚十点到赛博穹顶总部领取设备……”
周远的手指在屏幕上收紧。
这平静的秋日晨光里，藏着比数据傀儡更危险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