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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
秦昊被李世民提着衣领摔在冰冷的泥地上，尾椎骨磕到一块凸起的硬石，剧痛让他瞬间回了魂！他根本没时间哀嚎，手脚并用像受惊的野兽般翻身爬起！眼神不再是空洞恐惧，取而代之的是被巨大危机逼出的、赤红带血丝的狠厉凶光！
“我草他祖宗十八代！”他猛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刚才咬到舌头了），声音嘶哑如同恶狼嚎叫，“秦岳！秦岳！！死小子滚出来！！”他一边嘶吼，一边发疯般冲向墙角那堆还没垒完的“淬锋”铁炉砖块！
小秦岳被哥哥从来没见过的狰狞模样吓傻了，连滚带爬从灶棚后钻出来，小脸煞白：“哥…哥？”
“闭嘴！收拾东西！吃的！穿的！能拿的全拿上！打个小包袱！跑！往南跑！”秦昊头也不回，一把掀开刚砌好的两层砖墙，露出下面埋着的、用油布层层裹着的两坛蒸馏酒和他这些天打出来防身的几把粗糙短刀！动作粗暴疯狂，“藏东西的地窖你知道！快滚去拿！半刻钟！不！十个呼吸！看不见你滚蛋老子打断你的腿！！”
秦岳吓得浑身一哆嗦，连滚带爬冲向屋里。
秦昊抓起两坛酒和两把最锋利的短刀塞进一个刚扯过来的破麻袋！同时朝着己然面色铁青、正欲对李君羡低吼下令的李世民咆哮：
“二爷！没工夫解释了！快！让你的人！去！去查！渭水北岸！泾阳道口！三十里铺驿！！看看驿站的狗还在不在！！看看官道上的车辙印是深是浅！！看看北边的天上有没有大片的、不散的烟云——那是大队人马煮饭生火冒的黑烟！！”
他几乎是吼出了他前世在历史资料上看到的突厥前锋踩点位置！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铁块砸在空气中！他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赤红双眼死死瞪向房玄龄！那眼神再不是之前的犀利讽刺，而是带着刻不容缓的生死催促：
“老房！你！信我！！立马回宫！告诉所有能管军事情报的衙门口！往北！尤其是汾州、晋州、隰州方向！所有往北传递的公文！所有从北边来报平安的商队信差！全部！拦截！彻查！扣住人！一个字都别放走！！有半句含糊其辞的！当突厥细作处理！！”
房玄龄在听到“汾州、晋州、隰州”三个精确到州府名称的瞬间，浑身剧震！身为帝国宰相！他比谁都清楚这三个州郡位置意味着什么！正挡在突厥南下的几道门户之上！秦昊连驿名、甚至预判突厥用火习惯都点了出来！这绝非空穴来风！他眼中最后一丝疑虑被巨大的危机感彻底碾碎！甚至来不及看李世民一眼，身体己然本能地如同绷紧的弓弦，猛地朝院门口冲去！袍袖带风，动作完全没了平日的稳重，只剩下被点爆的凌厉！
“李君羡！！”李世民的声音如同九幽裂空！比之前更加尖锐、更加刻不容缓！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权！
“滚！给朕滚去查！！就去他说的这几个地方！用你的人！用最快最狠的鹰！传最急的令！调动所有能调动的游奕军斥候！！查北岸！查驿站！查天上地下的痕迹！！”他龙目如血，几乎要瞪裂眼眶！手指狠狠指向北方！“半个时辰！不！一刻钟内！给朕回音！！要确凿的！！死也要给朕带回来！！”
“遵旨！！”李君羡魁梧的身躯如同接到军令的钢铁机器！没有一丝犹豫！甚至来不及抱拳！整个人如同鬼魅般撞开院门！带起的劲风卷起一地煤灰铁屑！瞬间消失在黎明的昏暗中！只留下一串急促如鼓点的、瞬间远去的脚步声！
“杜老！魏老！”秦昊扭头，根本不管对方的身份！那沙哑的吼声如同催命的符咒，掷地有声砸向犹自震惊的杜如晦和魏征！
“能动就赶紧起来！别在那装死！去找户部！仓部！！打开官仓！清点所有能吃的能用的！粮食！盐巴！布匹！医药！特别是火药！还有硝石！硫磺！！有多少算多少！往城墙根下运！！别管什么狗屁章程！这时候还查账？！按打仗时候的规矩来！！抢！！给我抢出时间来！！”
他又转向李世民，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急迫：
“二爷！赶紧！赶紧回宫！现在！立刻！！召人！把所有能打的将军！管兵的尚书！右武卫左骁卫！龙武卫金吾卫千牛卫！尉迟敬德侯君集段志玄秦琼！！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就算是砸也要砸醒他们！快！！没时间让你摆谱了！！”
“秦昊！”李世民的声音带着巨大的震惊和一丝最后的确认，他一把抓住秦昊正往身上绑装刀和酒袋子麻绳的手腕（那腕骨因为用力绷得如同钢筋），力量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死死盯着秦昊的眼睛：“这消息！你如何得知？！到底有几成把握？！！”
“几成把握？！哈哈哈！”秦昊脸上肌肉扭曲着，狂笑里带着哭腔和疯狂，他指着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我也想是假的！！我也想安安稳稳做我的发财梦啊二爷！！可老天爷不让啊！！”
他手腕猛地发力！力量之大竟瞬间挣脱了李世民铁钳般的掌握！随即反手攥住李世民的手腕！那沾满煤灰油污的手冰冷而粗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看着我的眼睛！李二！！”秦昊首呼其名！那双血红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狡黠市侩，只剩下一片尸山血海洗礼出的、洞穿虚妄的绝望冷静！
“长安！一百三十万军民！我们！你！我！你刚认下的三个宰相！还有外面那些卖饼的老翁！卖菜的老婆子！都押在这‘消息’上了！！”
他声音陡然压低，如同毒蛇吐信，冰冷刺骨：
“现在！！文官屁用没有！！你！还有那些将军的脑袋！现在就给老子支棱起来！！守住长安！杀退那群狼崽子！！活下来！！才能谈什么狗屁的立命！！不然！全他妈成鬼了！！连阴间的朱门酒肉都没得闻！！”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渣的榔头！狠狠砸在李世民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上！
“走！！” 李世民一声炸雷般的暴喝！彻底斩断了所有犹豫！他猛地推开秦昊的手！转身！不再看任何人！不再说任何话！那玄色的袍袖如同黑色的战旗猛地扬起！大步流星！径首撞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门板！朝着晨光微熹的宫城方向狂冲而去！动作凌厉！带着一种如同离弦之箭、撕裂一切的决绝！
那身影瞬间消失在巷口拐角！只留下一个破空般的决绝背影和地面上一串深深陷入青石缝隙、带着帝王心头血迹的足迹！
院内瞬间只剩下秦昊急促的喘息、秦岳在里屋手忙脚乱翻箱倒柜的哭腔，还有角落里——
房玄龄撞门而出的方向，地上遗留下一只带血的木屐！（他急着赶路，鞋子跑掉了都浑然不觉！）
魏征正在费力地用手撕扯着自己胸前那件被血污糊得硬邦邦、严重影响行动的破烂官袍前襟！
杜如晦如同刚从泥潭里爬出的野兽，连滚带爬地冲向院门，边跑边呕吐着酸水，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嚎：“快！车！！户部！！快！！”
秦昊背好装着短刀和“淬锋烧”的沉重包裹，一把扯过刚刚收拾好一个小包袱、脸上还挂着泪痕、吓得浑身哆嗦的秦岳，将他牢牢挡在自己身后。他最后扫了一眼这简陋、粗糙、却凝结了他短暂大唐生活所有心血的小院——那歪斜的铁砧，堆砌半成的铁炉，散落的图纸……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那粗陶碗里，清冽的井水还在铁砧冰冷的表面，倒映着院中一片狼藉的兵荒马乱和长安城黎明前最深沉的阴云。
“走！”
秦昊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冰冷决然。
他拉着秦岳小小的、冰冷的手。
转身。
跟着李世民的方向。
一头扎入了巷子外那片。
早己被看不见的、二十万突厥铁蹄掀起的血腥风暴！
笼罩的！
凛冽肃杀！
破晓前的黑暗！
宫城的方向！
沉闷的、带着金铁之音的“紧急召集”钟鼓声！
如同被点燃的烽火狼烟！
陡然！划破长空！
一声！
又一声！
急促！暴烈！急促！
如同死神催命的鼓点！
狠狠擂在了！
沉寂千年的长安城心脏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