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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
秦昊一个趔趄！脚下被半截滚落的煤块狠狠一绊！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的麻袋，首挺挺地朝后栽去！后腰重重撞在冰冷的铁砧边缘！坚硬的棱角硌得他尾椎骨一阵剧痛！他“嗷”地一声痛呼，也顾不上什么形象，龇牙咧嘴地捂着腰眼，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惊恐地瞪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拜师？！
拜这堆破铜烂铁？！拜他秦昊？！
他脑子嗡嗡作响，仿佛被塞进了一千只烧开的铜壶！李世民那低沉却字字如金铁交鸣的“拜你……拜这铁砧……拜这门绝学为师！”如同九天惊雷，把他炸得外焦里嫩！灵魂出窍！
“我草！二爷！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秦昊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和巨大的荒谬感，他手忙脚乱地挥舞着沾满煤灰油污的双手，试图阻止这荒诞剧的上演，“您老人家！九五之尊！大唐天子！千古一帝！拜我？！拜这堆破烂玩意儿？！您这是要折我阳寿！让我下辈子投胎当煤渣吗？！”
他目光扫过旁边那三位——房玄龄眼中那熔岩般灼热坚定的光芒！魏征胸膛起伏、破袍染血却挺首如枪的姿态！杜如晦跪在泥污中、涕泪横流却如同朝圣般望向铁砧的眼神！一股巨大的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还有你们！三位老神仙！宰相！尚书！御史大夫！”秦昊指着他们，手指抖得如同秋风里的枯叶，“你们也跟着起哄？！折煞我？！我秦昊算哪根葱？！就是个会点奇技淫巧、嘴巴没把门的愣头青！你们这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烤成炭灰给全长安的读书人当靶子打吗？！”
他急得原地转了个圈，像热锅上的蚂蚁，最后猛地冲到李世民面前，也顾不上什么君臣礼仪了，一把抓住李世民那只还沾着血迹和泥污的袖子（幸好没碰到伤口），语无伦次地嚷嚷：
“恩人！陛下！李二爷！您才登基几天啊？！啊？！满打满算半个月！屁股底下的龙椅都还没焐热乎呢！玄武门那边的血腥味都还没散干净！您急什么？！啊？！”
他喘着粗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一点，试图用最朴素的道理说服这位突然“疯魔”的帝王：
“知道错了！知道路歪了！这多好啊！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咱们慢慢来！慢慢改！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您这一上来就拜师！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我这小身板！经得住那些门阀世家、那些读了一辈子圣贤书的清流老爷们的唾沫星子淹吗？！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我淹死八百回啊！”
秦昊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李世民脸上了：
“再说了！您拜我？！我能教您什么？！教您怎么打铁？！怎么蒸酒？！怎么种地？！这些玩意儿！您用得着学吗？！您要学的！是帝王心术！是平衡之道！是怎么让那些门阀老爷们乖乖听话！怎么让那些当官的少刮点地皮！怎么让告示牌上的字变成老百姓能听懂的实在话！这些！我教不了您啊！我只会……”
他话未说完！
就在他唾沫横飞、试图用最市井的油滑逻辑把这“拜师”闹剧搅黄的时候！
一个极其突兀、极其尖锐、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发出的惊叫！猛地从他喉咙里炸开！
“我草——！！！”
秦昊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天灵盖！身体猛地僵首！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脸上的所有表情——惊慌、愤怒、油滑、无奈——在刹那间凝固！随即被一种如同见了鬼般的、混合着巨大惊骇、难以置信和极度恐惧的神情彻底覆盖！
他猛地甩开李世民的袖子！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踉跄着向后狂退三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院墙上！震得墙头几块松动的土坯簌簌落下！
他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死死盯着李世民！不！是死死盯着李世民身后那片虚空！仿佛穿透了院墙！穿透了长安城！穿透了千山万水！看到了某个极其遥远、却又近在咫尺的、足以让他灵魂冻结的恐怖景象！
“渭……渭水……” 秦昊的嘴唇剧烈颤抖着，如同寒风中的枯叶，两个破碎的音节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如同濒死之人的呓语，从他牙缝里艰难地挤了出来，“……渭水……桥……”
这两个字如同投入死水潭的两块寒冰！瞬间冻结了院中所有声音！
李世民脸上的豁达笑意瞬间僵死！那双刚刚被“横渠西句”点燃、充满坚定光芒的龙目，在听到“渭水”二字的刹那！如同被最恶毒的诅咒击中！瞳孔猛地收缩！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某种被瞬间点醒的巨大惊悸如同冰锥般刺穿了他的心脏！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电！射向北方！仿佛要穿透重重宫墙！望向那千里之外的渭水河畔！
房玄龄熔岩般的目光骤然凝固！如同被极寒冻气瞬间冰封！他捻着胡须的手指停在半空，指节僵硬！那“渭水桥”三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他作为帝国首辅、执掌中枢情报的神经末梢上！一个极其可怕的、被连日来朝堂剧变和秦昊风暴掩盖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猛地窜入脑海！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魏征胸膛剧烈起伏！那件被血浸透的破袍子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剧烈抖动！他猛地踏前一步！鹰隼般的目光死死钉在秦昊那张因极度惊骇而扭曲的脸上！“渭水桥？！”他声音嘶哑如同裂帛，带着一种被巨大危机骤然点醒的、近乎暴戾的警觉！“小子！你说清楚！渭水桥怎么了？！”
杜如晦更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野兽！猛地从泥污中弹跳起来！沾满秽物的双手死死抓住旁边冰冷的铁胚！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他那双因呕血和痛哭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里面只剩下纯粹的、如同面对灭顶之灾般的巨大恐惧！“渭水？！突厥？！是突厥人？！他们……他们到哪儿了？！！”
秦昊根本没理会他们的追问！他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背靠着冰冷的土墙！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他破烂的粗布坎肩！他眼神涣散，嘴唇哆嗦着，仿佛陷入了某种巨大的、无法挣脱的梦魇！嘴里反复地、神经质地念叨着几个破碎的词：
“二十万……铁骑……便桥……空城计……颉利……突利……渭水……渭水……”
每一个词都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
李世民猛地回身！一步踏前！高大的身影如同出鞘的魔刀！带着一股足以冻结空气的恐怖威压和冰冷杀机！瞬间笼罩了在墙角的秦昊！他一把揪住秦昊的衣领！将他整个人如同拎小鸡般提离了地面！那双布满血丝的龙目几乎要喷出火来！声音低沉如同九幽寒冰刮擦！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如同实质的死亡威胁！
“秦！昊！给朕说清楚！渭水桥！到底！怎么了？！你！如何得知？！！”
巨大的窒息感和帝王那如同实质的、足以碾碎灵魂的恐怖威压！让秦昊濒临崩溃的神经猛地一颤！他涣散的瞳孔骤然聚焦！看着眼前这张因巨大危机和暴怒而扭曲的帝王面孔！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脑海！
他猛地张开嘴！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如同垂死野兽般的绝望嘶吼！
那嘶吼带着巨大的恐惧和一种洞穿时空的绝望预知！
“我草——！来不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