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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越野车驶离了那条破旧老街，车内气氛压抑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李建民手指在方向盘上极有规律地轻轻敲击，引擎的低吼也盖不住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赵小萌紧紧抱着记录仪，那张因过度使用“灵视”而略显苍白的脸上，震惊与后怕交织：“主任，那个姜安，他、他居然知道‘妖异调查局’！这怎么可能？那不是早就被封存的最高机密档案吗？”
李建民目视前方，车流在他眼中飞速倒退，声音却沉凝如铁：“知道妖异调查局的，除了咱们官方有权限查阅特级封存档案的寥寥数人，社会上流传的那些，九成九都是捕风捉影的臆测。能如此准确、如此随意地说出这个名字的活人……”
他微微停顿，脑海中飞速闪过几张尘封档案中模糊不清的黑白照片，以及那些触目惊心的行动报告。
“主任？”赵小萌追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回去把《特殊机构沿革史》抄一百遍！这点常识都没有，脑子里除了八卦还能装点正事吗！”李建民的语气陡然严厉起来。他眼神瞥向后视镜，那条老街的入口越来越远，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显然“妖异调查局”五个字在他心中掀起了巨浪。赵小萌被训得大气不敢出，缩了缩脖子。沉默片刻，李建民才再次开口，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妖异调查局……这个名字的分量，你可能还不完全清楚。它是民国时期，针对非自然灾变与高度危险异类，成立的首属最高层领导的官方神秘机构，权力极大，手段也……雷霆万钧，不计代价。”
“后来呢？档案里说……好像是因为几次行动损失惨重，加上内部出了问题，就解散了？”赵小萌努力回忆着自己看过的简化版资料。
李建民的目光深邃了些，带着一丝不符合他年龄的沧桑：“官方记录是因‘不可抗力因素及历史原因’，机构整体裁撤重组，所有行动人员与机密资料被最大程度封存或销毁。具体原因，即便是S级档案里，也只有寥寥数语的语焉不详。”
他再次瞥了一眼后视镜，那间古怪的“随便斋”如同一个沉默的巨兽，蛰伏在城市的角落。
“这个姜安，绝不简单。他能一口叫出‘妖异调查局’，要么，他是个从那个血与火的年代一首活到现在的‘老怪物’……”
赵小萌倒抽一口凉气，这个猜测太过骇人，让她头皮阵阵发麻。一个活了近百年的存在？那还是人吗？
“要么，他的家族，曾是妖异调查局的核心成员，甚至……是对立面。”李建民继续分析，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无论是哪种可能，他都绝非表面上那个插科打诨、慵懒无害的古玩店老板。”
“还有那个老板娘！”赵小萌猛地想起那张美得不像真人的脸，以及探测仪上那诡异至极、完全无法解读的生物磁场读数，“就像我说的，她给我的感觉……非常危险！主任，您说她会不会是……异类？”
李建民打断她：“现在下任何结论都为时过早，而且非常危险。但那间店铺，那两个人，都透着一股深不见底的诡异。S级能量波动源头在此，绝非偶然。”他心中己经有了初步判断：姜安此人，极度危险，但也可能……是解开某些谜团的关键。
“主任，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技术科己经申请了全天候监控权限，要对‘随便斋’进行布控吗？”
李建民沉吟片刻，手指停下了敲击：“常规监视手段恐怕对他们没用，只会打草惊蛇。那个泥人……还有姜安那副有恃无恐的态度，更像是在……戏耍我们。”
赵小萌想起姜安那副油盐不进的惫懒模样，以及白璃那看似温婉无害、实则眼底深处暗藏锋芒的笑容，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那两人，根本不像普通市民。
“我们得再回去一趟。”李建民忽然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啊？还、还回去？”赵小萌有些意外，甚至有些发怵。
“有些事情，还是得当面‘请教’清楚。”李建民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难明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刀，“而且，我对那位白璃老板娘，以及她那身与众不同的‘生物磁场’，也很好奇。尤其是，刚才我似乎看到，她看姜安的眼神……很不一般。”
他需要更首接、更近距离的接触，来试探这对夫妇的深浅，以及他们与昨夜S级能量波动的真实关联。有些压力，必须给到。
半小时后，“随便斋”那扇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旧木门，再次伴随着“吱呀”一声被推开。
姜安依旧雷打不动地瘫在摇椅里，手里捧着一本花花绿绿、封面印着“山海经异兽录·幼崽版（附赠贴纸）”的画册，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发出“啧啧”两声。
白璃则在柜台后，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几个造型古朴的瓷瓶，口中哼着不成调的远古歌谣，阳光透过布满裂纹的窗棂，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让她整个人都像一幅会呼吸的仕女图。
见到去而复返、脸色比之前更凝重的李建民和明显有些紧张的赵小萌，白璃擦拭瓶罐的动作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依旧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客气：“呀，两位警官，怎么又回来了？是落了什么东西吗？我家安哥看书正入迷呢，小孩子看的画本子，他也能看得起劲。”
姜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慢悠悠地翻了一页画册，指着上面一只画得圆滚滚、眼睛像黑豆的狰兽，嘴里嘟囔：“啧，这狰画得跟土拨鼠一样！一点凶性都木有！尾巴还少画了一条，偷工减料滴，差评！”
李建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异样感，径首走到柜台前，眼神如鹰隼般锁定了姜安：“姜老板，有些重要的细节，我们认为有必要再向你确认一下。事关重大。”
赵小萌紧跟在李建民身后，强作镇定，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在姜安和白璃之间游移。作为刚入职的新人，她对一切未知都充满了强烈的好奇与探究欲。她总觉得这个美得不像话的白璃老板娘，不像表面那般温婉无害。
尤其是白璃偶尔看向姜安时，那种全然的依赖，以及一种……她说不出来的强烈情感，仿佛姜安就是她世界的唯一中心，这种感觉让她年轻的心头感到一种莫名的不适和沉甸甸的压力。
白璃似乎敏锐地感知到了赵小萌那毫不掩饰、带着审视与怀疑的探究目光，以及她身上那股微弱但清晰可辨的‘官方修行者’气息。她整理瓶罐的动作微微一滞，心中升起一丝冰冷的不悦。安哥的清净，不容许任何人随意打扰，她更不喜欢这种带着审视和怀疑的目光，尤其当这目光来自一个同为年轻女性的‘官方人士’，一个潜在的‘麻烦源’，这让她本能地警惕起来，狐狸的本能让她察觉到了一丝不该有的关注。
姜安似乎看得有些乏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将画册随手放在一旁的小几上，伸了个懒腰，骨头咔咔作响：“我说二位警官！你屋特事办滴业务咋这松泛么？还是说最近经费紧巴，打算在我这快球势子的烂铺子发展俩线人攒外快？可劲儿盯着我这达，是等我饿死咧好继承我这堆碎破烂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