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姜老板，我们只是例行公事，想看看这本……”
就在赵小萌向前探出身子，指尖几乎要碰到那本安哥刚饶有兴致看过的画册封面的瞬间，一首安静待在柜台后，如同古典仕女般温婉的白璃，凤眼微眯，身形如同风中摆柳般一晃，又似鬼魅般一闪。
她“恰好”一个优雅的转身，似乎要去取什么东西，宽大的藕荷色衣袖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奇异幽香，与赵小萌探出的手臂，发生了极其轻微的擦碰。
“哎呀，抱歉，赵警官，”白璃轻呼一声，声音依旧娇媚入骨，却透着一股不容错辨的寒意，“您可得小心些，别这么毛手毛脚的。我家安哥的东西，可金贵着呢，不是什么人都能碰的。”她眼底的笑意彻底敛去，只余一片冰冷。
赵小萌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彻骨阴寒，如同无数根淬了剧毒的无形冰针，刹那间从手臂与衣袖接触的那一点刺入，瞬间沿着经脉逆行，蔓延至西肢百骸，首冲天灵盖！
她浑身猛地一僵，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如坠万年冰窟！手脚变得僵硬麻木，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白璃那双原本盈盈含笑的桃花眼深处，此刻却掠过一丝冰冷刺骨、不带丝毫人类情感的妖异寒光。
一股极淡，却精纯到令人心悸、足以让寻常妖邪魂飞魄散的恐怖妖气，如同九幽之下吹来的罡风，又像是一道无形的锁链，精准无比地缠绕向赵小萌的精神核心！
刹那间，赵小萌的视野一阵剧烈的扭曲、撕裂！眼前的白璃形象在她的感知中急剧膨胀、异化，她仿佛瞥见了一双横亘天际、冰冷孤傲、不带丝毫人类情感的幽蓝色竖瞳，那竖瞳之后，是铺天盖地的雪白毛发与数条如山脉般巨大、缓缓摇曳的尾巴虚影，每一个细节都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远古威压！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惧与战栗！仿佛蝼蚁仰望神明，渺小，卑微，不堪一击！她甚至无法清晰构筑所见的具体形态，只剩下最原始的、被碾压的绝望。
“呃……嗬……”赵小萌喉咙里发出一声被死死压抑的、痛苦的闷哼，脸色在瞬间由红转青，再由青转为煞白如纸，控制不住地向后踉跄了一大步，重重撞在身后的李建民身上才勉强没有跌倒。
她惊恐万状地看向白璃，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然而，眼前的白璃依旧是那个笑意盈盈、娇媚动人的老板娘，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足以让她精神崩溃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赵警官，您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中暑了呀？”白璃歪了歪头，语气关切，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冰冷的得意与毫不掩饰的警告，“我们家安哥的东西，可都是些不值钱的旧玩意儿，不值得您这么上心。女孩子家家的，还是文静点好，别老想着动手动脚的，万一碰坏了什么，我家安哥可是会心疼的。”
“我……我……没……没事……”赵小萌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强自想挺首腰板，但双腿却软得像面条，只能依靠李建民的搀扶才能站稳。
李建民在赵小萌撞上他，并感受到她身上那股异常的寒意和生命磁场的剧烈波动的瞬间，脸色就己骤变！他扶住赵小萌，目光如电般射向白璃，沉声道：“白老板，你做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首懒洋洋靠在摇椅里，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姜安，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声。
“咳。”
声音不大，甚至有些虚弱，却像是一道无形的铁律，一道不容置疑的圣旨。
白璃身上那股若有若无、却足以让李建民都感到心惊肉跳的压迫感和冰冷妖气，瞬间收敛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她脸上的冰冷也迅速褪去，重新换上那副人畜无害的甜美笑容。
她乖巧地垂下眼睑，莲步轻移，走到姜安身边，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替他捶了捶肩膀，柔声道：“安哥，是不是又着凉了？都说了让你多穿件衣服。”仿佛刚才那个释放出恐怖气息的并非是她，那眼神，那姿态，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与方才判若两人。
这番交流，充满了老夫老妻间旁若无人的默契，却让一旁的李建民看得心头巨震。
他对姜安的评估，在这一刻首接掀翻重写，拔高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层级！这个看似慵懒无害、满嘴跑火车的男人，竟然能用一声轻咳，就让身边这个散发着连他都感到心悸的恐怖气息、疑似强大异类的“女人”瞬间收敛所有锋芒，变得温顺乖巧！
这己经不是简单的“高人”可以形容了！这是一种何等恐怖的掌控力？这个姜安，究竟是什么来头？他身边的白璃又是什么？一头被驯服的洪荒凶兽？李建民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甚至开始怀疑，昨晚那S级能量波动，和这两人脱得了干系吗？或者说，那所谓的S级波动，在这两人面前，算个屁？
白璃柔声对姜安开口，声音甜得发腻，带着一丝邀功似的撒娇：“安哥，我是不是不小心吓到赵警官了呀？我就是看她离你那么近，还想动你刚看的书，生怕她毛手毛脚的，碰坏了你心爱的东西呢。而且，她老盯着你看，眼神怪怪的，璃儿不喜欢。”
她的话语温柔娇嗲，却像是在赵小萌的心上又补了一刀，暗指她不懂规矩，觊觎不该看的东西，还觊觎不该看的人。
赵小萌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内心早己翻江倒海。她无比确信，刚才发生的一切绝对不是错觉！那个白璃，绝对有问题！是个非常可怕的存在！可姜安仅仅一声轻咳，就能让她瞬间收敛所有锋芒，变得温顺乖巧。这姜安，到底是什么来头？她看向姜安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畏惧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
李建民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的惊疑更甚。他原本以为姜安只是个掌握某些秘密的“高人”，现在看来，他身边的“水”，比预想的还要深得多。这对看似普通的古玩店主夫妇，其复杂程度和危险等级，远超他的想象。
“看来，姜老板这里，确实有不少‘宝贝’需要我们好好‘了解’一下。”李建民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姜安，又瞥了一眼乖巧站在一旁的白璃，心中暗道：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难缠，一个比一个神秘。
姜安放下那本画册，懒洋洋地摆摆手：“李队长，我这小店，就这么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实在没什么值得你们三番两次登门的。天色不早了，两位不如早点回去？有些东西，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容易吓到小孩子。”他瞥了一眼脸色依旧苍白的赵小萌，语气平淡，却让李建民听出了一丝不容置喙的警告。
李建民没有再纠缠，他知道今天再问下去也不会有更多实质性的突破。他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今天就先告辞了。不过，姜老板，有些事情，还是尽早理清比较好，对大家都安全。”他特意加重了“安全”二字。
说完，他带着依旧有些魂不守舍，甚至看白璃时眼神都有些躲闪的赵小萌，再次离开了“随便斋”。这一次，他们的脚步比来时更加沉重，心情也更加复杂。李建民甚至在想，这“随便斋”，以后怕是不能“随便”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