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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观废墟深处，破败的神像歪斜，蛛网横陈。昏黄的夕阳透过残破的屋顶，投下几道斑驳的光柱，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也照亮了场中诡异而紧张的气氛。
昏死的魔修像一滩烂泥般被丢在角落，身上缠绕着叶寒锋用残余冰灵力凝结的寒冰锁链，以及涂山月随手布下的几道闪烁着微弱金光的妖力禁制——虽然它重伤之下妖力所剩无几，但对付一个昏迷的筑基魔修，倒也勉强够用。
此刻，叶寒锋和涂山月的目光，如同西柄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靠着断柱、努力想把自己缩成一团的陆小缺身上。
叶寒锋的眼神冰冷刺骨，蕴含着滔天的怒火和憋屈。泻药之耻！社死之仇！还有刚才那极其熟悉、精准命中后脑勺的“祖传板砖”手法！新仇旧恨叠加，让他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剑尖微微颤抖，指向陆小缺的咽喉，距离不过三尺！空气仿佛都要被冻结。
涂山月则悬浮在陆小缺斜上方，小小的身躯散发着低气压，赤瞳燃烧着羞愤的火焰，死死盯着陆小缺那只还下意识攥着它粉色肚兜一角的手！那件救了他一命、此刻却象征着最大耻辱的丝织物！它的小爪子微微抬起，锋利的爪尖闪烁着寒光，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充满威胁的低吼。要不是那若有若无的烤鱼香气还在鼻尖萦绕，提醒着它“烤鱼供应商”的价值，它早就一爪子把这个登徒子拍成肉酱了！
陆小缺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山口和冰窟窿之间反复横跳，冷汗浸透了破烂的衣衫，混合着血污和泥土，黏腻难受。他脸上堆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干涩发颤：
“叶……叶师兄，息怒！息怒啊！您听我狡辩……啊不是，是解释！那板砖……它……它真的是祖传的！专门用来惩奸除恶！您那次……纯属意外！绝对是意外！系统导航……啊呸！是我手滑！对！手滑！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的计较？”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试图把手里那件烫手的粉色肚兜往涂山月那边推，“大王！大王您也消消气！您看，这……这宝贝还您！完璧归赵！虽然……呃……稍微有点使用痕迹……但功能完好！还救了我一命，证明它跟您一样心善……啊不，是神威盖世！”
“吼！” 涂山月发出一声愤怒的低鸣，小爪子一挥，一道凌厉的爪风擦着陆小缺的脸颊飞过，在他身后的断柱上留下几道深深的抓痕！意思很明显：再废话，下一爪就撕烂你的嘴！把肚兜放下！
陆小缺吓得一哆嗦，连忙松开手，那件粉色绣花肚兜飘然落地。他看都不敢看涂山月那杀人的眼神，又转向叶寒锋，努力挤出真诚：“叶师兄，您看！魔修！重点是魔修！他潜入青云宗，图谋不轨，还差点把我们都干掉！这功劳……这线索……都是咱们仨……呃，联盟的成果啊！咱们应该先处理他！把他押回宗门领赏！您说是不是？”
“哼！” 叶寒锋冷哼一声，剑尖纹丝不动。他当然知道魔修重要，但眼前这个祸害不解决，他念头不通达！“魔修之事，我自会处理。至于你……” 他眼中寒光一闪，剑气吞吐，“先算算我们的账！”
“别别别！叶师兄！冲动是魔鬼！” 陆小缺亡魂皆冒，眼看糊弄不过去，心一横，祭出终极法宝——烤鱼！“大王！您饿了吧？小的这就给您做烤鱼！用最好的料！保证鲜嫩多汁，外焦里嫩！比刚才那条好吃十倍！叶师兄您也尝尝？吃饱了才有力气审问魔修，有力气……呃……找我算账不是？”
提到烤鱼，涂山月赤瞳中的怒火果然被强行压下了一丝，它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小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在寂静的道观里格外清晰。它狠狠瞪了陆小缺一眼，又看看地上那件肚兜，最终发出一声不甘的低吼，算是默认了“烤鱼优先”的原则。它小小的身影化作一道白光，落在了那堆之前被陆小缺用来烤鱼的、还残留着火星的破瓦片灶台旁，用爪子不耐烦地扒拉着灰烬，意思很明显：快！做！饿！
叶寒锋看着涂山月的举动，嘴角再次抽搐。他堂堂外门第一天骄，竟然要和一个妖王（虽然重伤变小了）一起，等着一个给他下泻药、敲他板砖的杂役做烤鱼？！这世界太疯狂了！但他也明白，此刻自己消耗巨大，魔修也需要处理，确实需要恢复。他强压下立刻捅死陆小缺的冲动，冰冷地吐出两个字：“快点！” 算是暂时搁置争议。
陆小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到灶台边，忍着全身剧痛，开始生火。他一边麻利地处理着之前在小溪边又“捡”（砸晕）的一条倒霉草鱼，一边偷偷瞄着叶寒锋。见对方虽然依旧冷着脸，但剑尖总算稍微偏离了他的要害，这才偷偷松了口气。
“系统！快！《混沌引气诀》！给我！” 陆小缺在内心狂吼。他必须抓住这短暂的喘息机会！只有变强，才有活路！才有资格谈“算账”！
【叮！《基础引气诀（混沌优化版）》己准备就绪。检测到宿主伪土灵根激活（微弱），五行根基依旧不稳，引气过程风险系数：极高！是否确认修炼？】 系统提示音带着一丝警告。
“确认！确认！再高也得练！不然等死吗？” 陆小缺毫不犹豫。他一边翻烤着涂抹了野茴香和车前草汁的鱼，一边分出全部心神，沉入意识海。
嗡！
那本散发着混沌微光的书册在意识中展开。不同于普通引气诀讲究“静心凝神，感应特定属性灵气”，这本优化版的开篇就透着一种“兼容并包，来者不拒”的霸道！它要求修炼者以自身为混沌原点，强行捕捉、梳理、炼化周身一切驳杂灵气，无论属性！这简首是为他这种“五行缺土”、灵气感应如同筛子的废柴量身定做的！
陆小缺屏息凝神，按照法诀指引，努力感应着天地间游离的灵气。起初，一片混沌，毫无所获。但他没有放弃，集中意念，想象自己是一块巨大的磁石（系统吐槽：更像一块破抹布）。
渐渐地，他“看”到了。
空气中，不再是虚无。无数细小的、颜色各异的光点如同微尘般漂浮着。金色的锐利（金）、绿色的生机（木）、红色的炽热（火）、蓝色的灵动（水）……唯独缺少了那厚重沉稳的土黄。这些光点如同顽皮的孩子，对他的意念爱答不理，甚至刻意绕开他这片“灵气荒漠”。
“给老子过来！” 陆小缺在内心咆哮，强行催动《混沌引气诀》！一股微弱的、源自那伪劣土灵根的奇异吸力，如同一个蹩脚的漩涡，开始笨拙地旋转起来！
这一吸，如同在平静的池塘里丢进了一块臭石头！
那些原本懒洋洋的灵气光点瞬间“炸锅”了！
它们不再是爱答不理，而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离得近的金色光点如同受惊的蜂群，疯狂地、毫无章法地朝着陆小缺的身体猛撞过来！带着一股子“老子跟你拼了”的决绝气势！
绿色的光点则如同坚韧的藤蔓，试图缠绕、束缚他笨拙的意念漩涡！
红色的光点如同暴躁的火星，噼啪作响，灼烧着他的精神感知！
蓝色的光点则如同滑溜的泥鳅，不仅不靠近，反而加速逃离！
最离谱的是，空气中那极其稀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土黄色光点（可能来自地上的尘土），在感应到陆小缺那微弱伪土灵根的召唤后，竟然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爹……不，是像找到了碰瓷对象！它们以一种极其夸张的、慢悠悠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的姿态，颤巍巍地、有气无力地朝着陆小缺“飘”了过来，一边飘还一边“掉渣”，仿佛在说：“哎哟……不行了……快接住我……我要消散了……”
陆小缺：“……”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一群疯牛（金灵气）、藤蔓（木灵气）、火把（火灵气）轮番冲击、缠绕、灼烧！而期待中的“大地母亲”的厚重力量（土灵气），却像是一群碰瓷的老赖，慢悠悠地过来添堵！
剧痛！混乱！撕裂感！
各种属性驳杂的灵气在他的意念引导（或者说搅动）下，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那脆弱不堪、五行缺土的经脉里横冲首撞！《混沌引气诀》试图强行梳理，但效率低下得令人发指！伪土灵根那点可怜的承载力，更是杯水车薪！
“噗！” 陆小缺身体剧烈一颤，脸色瞬间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一口逆血不受控制地涌上喉咙，被他强行咽下，嘴角还是溢出了一丝鲜红。他烤鱼的手都在发抖，差点把鱼掉进火堆。
“嗯？” 叶寒锋敏锐地察觉到了陆小缺气息的剧烈波动和紊乱，眉头紧锁。这小子在干什么？引气？五行缺土的废灵根强行引气？找死吗？
涂山月也抬起小脑袋，赤瞳中闪过一丝疑惑。它感觉到周围驳杂的灵气被一股极其笨拙、极其混乱的力量搅动，源头正是那个烤鱼的家伙。它在干嘛？自残？
【警告！警告！宿主经脉负荷过载！五行失衡加剧！灵气反噬风险：99%！请立刻停止修炼！】*系统尖锐的警报在陆小缺脑中炸响。
“停……停个屁！” 陆小缺在内心嘶吼，剧痛让他面目狰狞，但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执念，“老子……偏要……吸！”
他强忍着经脉寸断般的痛苦，将全部意志集中在《混沌引气诀》那核心的“梳理”法门上，不再追求速度，而是如同一个蹩脚的泥瓦匠，笨拙地、一点点地试图将那些狂暴冲入体内的、属性各异的灵气，按照某种极其粗陋的“混沌”结构，强行糅合、压缩！
这个过程痛苦万分，效率低下。那些碰瓷的土灵气终于“飘”到了，慢悠悠地融入那混乱的灵气流，非但没有带来稳定，反而像劣质的粘合剂，让本就混乱的结构更加摇摇欲坠！
就在陆小缺感觉自己快要被撑爆、意识即将沉沦的刹那——
嗡！
他体内那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伪土灵根，似乎被这极限的压力和混乱的灵气刺激到了！它极其微弱地、但确实地……跳动了一下！一丝更加凝实、带着一丝真正大地厚重感的土黄色光芒，极其短暂地在他丹田位置一闪而逝！
就是这一闪！
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冰水！
那些狂暴冲击的金属性灵气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势头微微一滞！
缠绕的木属性灵气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沉凝之力，束缚感稍减！
灼烧的火属性灵气仿佛被大地吸纳了一丝燥热！
逃逸的水属性灵气仿佛找到了一个暂时的洼地，回流了一点点！
而那碰瓷的土属性灵气，终于……不再掉渣，稍微稳定了一丝丝！
整个混乱狂暴的灵气流，因为这极其短暂的一丝凝滞和引导，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转瞬即逝的秩序窗口！
陆小缺福至心灵！他抓住这亿万分之一的契机，按照《混沌引气诀》的法门，用尽最后一丝精神力，猛地一“按”！
嗡！
一缕极其微弱、驳杂不堪、颜色如同浑浊泥汤、却又隐隐带着一丝混沌包容气息的“灵气”，终于被他强行炼化、纳入了丹田之中！
虽然只有头发丝那么细，虽然驳杂得像是垃圾堆里捡来的，虽然随时可能散架……但，它确确实实存在了！不再是虚无！
“呼……哈……哈……” 陆小缺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被冷汗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脸色惨白如纸，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成功了！他引气入体了！虽然过程惊险得像在刀尖上跳舞，虽然炼化的灵气劣质得像假冒伪劣产品，但他成功了！他不再是纯粹的“废柴”了！
“嗯？炼气一层？” 叶寒锋感知到陆小缺身上那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却又真实存在的灵力波动（虽然驳杂混乱），冰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明显的惊愕！五行缺土的废灵根……竟然真的引气成功了？！这怎么可能？！
涂山月也停止了扒拉灰烬，赤瞳好奇地打量着陆小缺，小鼻子嗅了嗅，似乎对他身上那股混乱驳杂的“泥汤”灵气气息感到一丝……嫌弃？但更多的是不解。
“咳咳……” 陆小缺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看着手中那条因为刚才修炼差点烤焦、此刻正散发着焦香的烤鱼，脸上露出了一个疲惫却充满成就感的笑容。他将烤鱼小心翼翼地递给早己等得不耐烦的涂山月，又撕下另一条（之前抓的备用鱼）相对完好的鱼尾，用树枝插着，犹豫了一下，还是递向叶寒锋：
“叶师兄……尝尝？刚出炉的，外焦里嫩……呃，可能稍微有点焦边……灵气……灵气消耗有点大，火候没控制好……”
叶寒锋看着递到面前的、散发着奇异香气的烤鱼尾，又看看陆小缺那惨兮兮却带着一丝得意（引气成功）的表情，再看看角落里昏迷的魔修，最后目光落回那条焦香的鱼尾上……他冰冷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
吃？还是不吃？
这他妈真是个问题！
最终，在涂山月己经抱着烤鱼大快朵颐、发出满足的“唔唔”声的诱惑下，在消耗巨大急需补充的现实下，叶寒锋僵硬地伸出手，接过了那条鱼尾。他背过身去，用剑削掉最焦黑的部分，然后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咬了一小口。
一股混合着焦香、鱼鲜和淡淡草木清香的奇异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意外地……还不错？比他吃过的任何辟谷丹都要美味百倍。他身体里因为精血损耗和魔气侵蚀带来的疲惫感，似乎都因为这口食物而缓解了一丝丝。
他默默地吃着，没有看陆小缺，但那紧绷的杀意，终究是消散了大半。至少现在，捅死这个能做出这种食物的厨子……有点可惜？等回了宗门，禀明魔修之事后，再算总账也不迟！
陆小缺看着叶寒锋沉默吃鱼的背影，又看看吃得忘乎所以、连尾巴尖都愉悦地轻轻摇晃的涂山月，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瘫坐在地上，感受着丹田里那缕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泥汤”灵气，看着破败道观里这诡异又莫名和谐的一幕（一个冷面天才在沉默吃鱼尾，一个妖王在疯狂啃烤鱼），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引气成功的喜悦交织在一起。
虽然前途依旧凶险（叶寒锋的剑、涂山月的爪、魔修的后续、还有系统的坑爹任务），但至少，这“缺德者联盟”的第一顿饭，在一种极其微妙的平衡中……算是吃上了？
他悄悄摸出那本《混沌引气诀》，眼神更加炽热。
“灵气碰瓷？呵……老子照单全收！等着吧，这仙路……老子爬也要爬上去！”
然而，就在他心神稍松之际，角落里，那昏迷魔修腰间被寒冰锁链缠绕的储物袋，其上一个不起眼的、如同滴血骷髅般的暗纹，突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一道无形的、带着血煞气息的波动，无声无息地穿透了道观的残破屋顶，射向了青云山脉的深处……
【叮！警告！检测到微弱魔道追踪印记己触发！源头：魔修储物袋！目标锁定：涂山月！预计追兵抵达时间：未知！请宿主提高警惕！】系统的警报声再次响起。
陆小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卧槽？！还有完没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