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三日后，子时。
姜沉璧伏在沈家老宅外的槐树上，盯着巡逻侍卫的火把渐行渐远。宅院比记忆中破败许多，但布局依旧熟悉——西侧角门旁那株山茶，还是母亲亲手栽的。
"守卫比预想的少。"沈砚蹲在旁边的树杈上，嘴里叼着草茎，"阿姐，走吗？"
姜沉璧看向树下阴影——谢云澜和二十名沈家暗卫静候指令。男人伤势未愈，但坚持同来。月光下，他颈侧青黑纹路隐约可见。
"赵七说星室在祠堂下面。"她轻声道，"我和沈砚、谢云澜进去，其余人分散警戒。"
谢云澜突然按住她的手："等等。"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屏息，只见一队黑衣骑士疾驰而来，为首的举着太子府令牌。
"开门！崔侧妃急令！"
老宅大门吱呀打开，骑士们鱼贯而入。姜沉璧心头一紧——崔明月不是去祭天了吗？怎么突然折返？
"计划有变。"谢云澜低声道，"她可能发现星室的秘密了。"
沈砚咬牙："那更要快！"
趁着门口混乱，三人翻墙潜入。姜沉璧熟门熟路地带他们穿过荒废的花园。杂草丛中，她突然踩到块松动的石板——
"小心！"谢云澜一把拽住她。
石板翻转的瞬间，露出底下闪着寒光的铁蒺藜。沈砚倒吸一口凉气："崔明月这毒妇，在老宅设陷阱！"
姜沉璧冷笑："她忘了我在这长大。"她指向回廊阴影，"走那边，石板下有标记。"
果然，几块不起眼的石板边缘刻着细小的梅花——母亲留下的暗记。循着标记，三人顺利来到祠堂。
推开门，霉味扑面而来。祖宗牌位东倒西歪，香案积了厚灰。姜沉璧跪地三叩首，轻声道："列祖列宗保佑，沉璧为沈家满门讨个公道。"
起身时，她注意到供桌下有个新鲜的脚印。
"有人来过。"谢云澜蹲下查看，"痕迹未干，不超过两个时辰。"
沈砚己经摸到西墙边："机关在这！"他按下墙上一块凸起的砖，地面突然裂开，露出向下的阶梯！
姜沉璧点燃火折子，率先踏入。阶梯陡峭潮湿，壁上长满青苔。走到一半，谢云澜突然拉住她：
"有血腥味。"
三人警觉地放慢脚步。阶梯尽头是扇青铜门，门上星月图案与皇陵所见如出一辙。门把手上，赫然沾着未干的血迹！
"新鲜的。"沈砚舔了下指尖，"不超过一个时辰。"
姜沉璧将三块玉佩拼合，嵌入门上凹槽。青铜门无声滑开，阴冷的风夹杂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门后是间圆形石室，中央摆着台巨大的青铜星象仪，西周墙壁刻满星图。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星象仪旁那滩尚未凝固的鲜血！
"有人受伤了..."姜沉璧蹲下查看，突然僵住——血泊中有个清晰的掌印，缺了三根手指。
"教主！"谢云澜瞳孔骤缩，"她来过！"
沈砚迅速检查西周："没有其他出口，她怎么..."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机关运转声！三人急退，只见一块石板从穹顶移开，露出黑黝黝的通道。
"通风系统。"谢云澜眯眼，"她从这里逃了。"
姜沉璧指向星象仪："先看这个。"
星象仪上布满刻度与符文，中央凹槽形状与月魄完全一致。谢云澜突然按住心口，皮肤下的纹路又开始闪烁。
"它...在召唤我..."他艰难地走近星象仪。
姜沉璧取出主灯，灯芯无火自燃。当灯光照在星象仪上时，青铜表面突然浮现出细如发丝的金线，构成一幅微缩星图！
"和昨晚看到的一样！"沈砚惊呼。
谢云澜的伤口突然崩裂，血滴落在星象仪中央。刹那间，整个石室光芒大盛！星象仪投射出的星光布满穹顶，而姜沉璧手中的主灯剧烈震动起来。
一股奇异的力量将她和谢云澜拉向彼此。两人手掌相触的瞬间，姜沉璧眼前一黑——
她站在刑场上，看着"自己"被绞索勒住脖颈。剧痛、窒息、绝望...这是谢云澜的记忆！
而同一时刻，谢云澜看见自己蜷缩在密室角落，面前是母亲血肉模糊的尸体...这是姜沉璧最痛苦的回忆！
"阿姐！谢云澜！"沈砚的喊声将两人拉回现实。他们同时松手，喘息着对视，眼中满是惊骇。
"那是..."谢云澜声音嘶哑。
"意识相通。"姜沉璧胸口剧烈起伏，"锁魂灯的力量。"
沈砚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没事吧？"
两人同时摇头，却都红了耳根。沈砚挑眉："怎么像拜过堂似的？"
姜沉璧瞪了弟弟一眼，转向星象仪。星光现在稳定下来，显示出完整的星图。她仔细辨认，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是普通星图...是陨铁坠落轨迹！"
图中一颗赤色星辰拖着尾焰，落点正是沈家祖宅位置。旁边刻着日期——永昌元年七月初三。
"沈家族谱记载..."姜沉璧声音发颤，"先祖沈璃正是在这一天暴毙！"
谢云澜指向另一组符号："看这个。'天外铁，铸双灯，一主一辅，控血脉'..."他猛地抬头，"锁魂灯是陨铁打造的！"
沈砚突然惊呼："墙上还有字！"
石室西侧墙壁上，潦草地刻着一行血字：
「七日为限，月魄归位。双灯合一，天下易主。——萧玥绝笔」
"谢云澜的生母..."姜沉璧轻触字迹，"她来过这里！"
谢云澜面色苍白："母亲的字迹...但她为何..."
头顶通风管道突然传来异响！沈砚举弩瞄准，却见一只信鸽扑棱棱落下，脚上绑着竹筒。
姜沉璧取下纸条，上面只有西个字：
「祭天中断，速离。——青瓷」
"崔明月回来了！"沈砚急道，"走！"
三人刚冲出星室，地面突然震动！祠堂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和喊叫：
"搜！一个角落都别放过！"
姜沉璧迅速熄灭主灯，三人隐入阴影。透过窗缝，她看到崔明月带着大批侍卫冲进院子。更可怕的是，侍卫中有几个右手都缺了小指！
"教主的人混进去了..."谢云澜低声道。
崔明月站在院中厉喝："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星室入口！殿下说了，七日之内必须..."
一声巨响打断了她——东侧院墙突然爆炸，火光冲天！
"是赵七！"沈砚兴奋道，"他在制造混乱！"
趁乱，三人从祠堂后窗翻出。刚落地，迎面撞上五个侍卫！谢云澜剑光如电，解决两人；姜沉璧银针出手，放倒第三个；沈砚短刀划过，剩下两个喉间溅血。
"走水道！"姜沉璧记得老宅荷塘通向外面小河。
三人潜进发臭的荷塘，顺着暗渠游出。爬上岸时，谢云澜突然跪地，咳出一口黑血。
"毒素又发作了！"沈砚扶住他。
姜沉璧取出主灯，发现裂纹又扩大了。她咬牙将灯按在谢云澜心口，灯焰勉强稳定下来。
远处，沈家老宅的火光映红半边天。姜沉璧握紧拳头——崔明月和教主在找什么？为什么非要"七日之内"？
"阿姐，看！"沈砚指向天空。
一颗赤色流星划过夜幕，与星象仪上显示的轨迹一模一样。姜沉璧突然明白了什么，从怀中取出那半卷绢书。借着月光，她辨认出之前忽略的一行小字：
「陨铁每三十三年现世一次，持续七日，此期间月魄效力最强...」
"我懂了！"她声音发颤，"教主是要在陨铁现世的七日内，用月魄和谢云澜的心血...完成某种仪式！"
谢云澜虚弱地抬头："什么仪式？"
姜沉璧看向绢书最后那个被血污遮盖的字，现在隐约可辨——是个"篡"字。
"不是控制血脉..."她浑身发冷，"是要篡夺你的血脉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