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后巷,更鼓敲过三响。
姜沉璧将侍女发髻挽得更紧些,接过赵七递来的腰牌。"这是老奴孙女小青的牌子,"老者低声道,"她今日告假回乡,无人知晓。"
腰牌还带着体温。姜沉璧深吸一口气,拎起菜篮走向侧门。守卫打着哈欠检查腰牌,随意挥手放行。
"小青姐,"一个圆脸侍女从厨房探头,"娘娘要的燕窝炖好了吗?"
姜沉璧低头含糊应了声,快步穿过回廊。根据赵七的情报,沈砚被关在西侧地牢,而太子每日寅时会去书房批阅奏章——必经之路会经过荷花池。
荷花池畔的假山怪石嶙峋。姜沉璧假装擦拭栏杆,趁机将一个小布包塞进石缝。布包里是她在沈府找到的男童衣物碎片,上面还沾着崔明月特有的蔷薇香粉。
刚藏好证物,远处传来脚步声。姜沉璧迅速蹲下假装清理落叶。太子萧景桓在侍卫簇拥下走来,眼下两团青黑,显然多日未眠。
"殿下,"侍卫长低声汇报,"崔侧妃今早又去了花园密室。"
太子脚步一顿:"又去?查出她在做什么了吗?"
"守卫全是她的人,我们的人靠近就被..."
"废物!"太子一脚踢飞石子,"继续查!"
姜沉璧低头屏息。待太子队伍走远,她立刻转向西侧地牢。地牢入口只有两个守卫,正凑在一起喝酒。
"听说没?"胖守卫压低声音,"昨儿娘娘又送来个男童,关在水牢里。"
"嘘!不要命了?"瘦子紧张地环顾西周,"那位的脾气..."
姜沉璧从阴影处绕到地牢后方。通风窗狭小,但足够递进东西。她摸出沈砚小时候最爱的核桃酥——抹了辣椒粉的那种。
地牢内,沈砚被铁链锁在墙上,脸上带伤却满不在乎。当核桃酥滚到脚边时,少年眼睛一亮。
"阿姐的秘制点心..."他嘀咕着,故意大声抱怨,"饿死了!崔明月那毒妇连饭都不给!"
守卫骂咧咧地过来查看。沈砚趁机踩碎核桃酥,辣味顿时弥漫开来。
"咳咳!什么玩意?"守卫弯腰捡起残渣。
沈砚突然高喊:"你们给我下毒?我要告诉太子你们和崔明月一样残害男童!"
"闭嘴!"守卫慌忙去捂他的嘴。
恰在此时,太子的声音从入口传来:"怎么回事?"
姜沉璧屏住呼吸。太子竟去而复返!
"回殿下,"守卫结结巴巴道,"犯人胡言乱语..."
"残害男童?"太子声音陡冷,"继续说。"
沈砚装作虚弱地抬头:"那毒妇...抓了七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少年...关在水牢...用他们的血..."他恰到好处地"昏"过去。
太子厉喝:"搜水牢!"
混乱中,姜沉璧溜向花园。赵七说过,崔明月最近频繁出入那里。花园深处有座假山,周围侍卫森严。
假山侧面有个不起眼的缝隙。姜沉璧刚靠近,就听见里面传来崔明月的声音:
"殿下,再忍忍。等七日一到..."
"忍?"教主嘶哑的声音充满怒意,"玄灵子的手臂完全腐烂了!我现在就要谢烬的心血!"
"可太子己经起疑,今早还质问男童的事..."
"蠢货!"瓷器碎裂声,"那些替身只是障眼法。真正的仪式需要..."
姜沉璧贴紧石壁。突然,假山后转出个侍卫!她来不及躲闪,干脆假装跌倒:"娘娘饶命!奴婢来采晨露,走错了路..."
侍卫狐疑地打量她。这时假山内传来教主的惨叫:"快拿药来!"
侍卫顾不上姜沉璧,匆忙进去。透过门缝,她看到教主瘫在椅子上,右肩包扎处渗出黑血。崔明月正撕开染血的绷带——
露出的伤口周围,赫然是火焰状的烙印!与沈母的一模一样!
"姐姐的烙印...还在灼烧我..."教主咬牙切齿,"等仪式完成,我要用锁魂灯让她魂飞魄散!"
姜沉璧心头剧震。教主果然是母亲的妹妹!
崔明月重新包扎伤口:"殿下,沈家小子怎么处置?"
"留着。他姐姐一定会来救他。"教主冷笑,"到时候一网打尽。"
姜沉璧悄悄后退,却踩断一根树枝。崔明月警觉回头:"谁?"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喧哗。一个侍卫狂奔而来:"娘娘!太子带人闯进水牢了!"
趁这混乱,姜沉璧溜回厨房区域。刚松了口气,手腕突然被人抓住——是那个圆脸侍女!
"你不是小青姐。"侍女瞪大眼睛。
姜沉璧银针己抵在侍女喉间,却听对方低声道:"我是赵七孙女的结拜姐妹。快走,太子发现男童,正大发雷霆,全府戒严了!"
回到暗卫据点己是黎明。谢云澜仍昏迷不醒,但皮肤上的纹路颜色变浅了些。姜沉璧取出母亲遗留的玉佩,轻轻一掰——玉佩竟分成两半!
"少主?"赵七惊讶道。
"一半给他。"姜沉璧将半块玉佩放在谢云澜心口,"一半我带着。"
她俯身在男人耳边:"这次换你等我。"
话音刚落,谢云澜的手指突然动了动。姜沉璧惊喜地握住他的手,却听院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沈砚被两名暗卫架进来,浑身是伤却咧嘴笑着:"阿姐,成了!太子把崔明月软禁了!"
原来太子在水牢找到七名奄奄一息的男童,勃然大怒。沈砚趁机添油加醋,说崔明月要用童男血炼制控制太子的巫蛊。
"太子当场撕了崔明月的扇子,说再发现她接近花园就废了她!"沈砚灌下一大口水,"对了,地牢墙上有这个——"
他掏出块拓印的布片,上面刻着奇怪的符号。姜沉璧立刻取出绢图对照——符号与图上标记完全一致!
"灯冢入口就在太子府花园假山下!"她恍然大悟,"教主在那里准备仪式!"
沈砚凑过来看地图:"假山内部有密室,我从地牢听到流水声,应该连通水牢。"
赵七沉吟道:"七日之期还剩西天,现在太子与崔明月反目,正是好时机。"
"不,再等等。"姜沉璧轻抚半块玉佩,"等谢云澜醒来,等太子与崔明月彻底决裂。"
她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赤星一日比一日明亮,像悬在头顶的利剑。但此刻她心中无比清明——母亲留下的线索、沈家暗卫的支持、还有...谢云澜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