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好重生：殷商续命录
第一章 梦醒朝歌
雕花青铜灯在漆案上投下摇曳的影，十二道莲瓣纹随烛火明灭，像极了前世祭天台上火光中浮现的玄鸟图腾。杨令姝猛然从锦被中坐起，指尖掐进掌心的刺痛混着鬓角冷汗的咸涩，将三千年光阴揉成碎片在眼前飞旋。
"小姐可是梦魇了？" 翠玉色裙裾掠过雕花拔步床，贴身侍女青鸾端着铜盆的手正微微发颤，盆中浸着的丝帕还滴着玫瑰露的香气。那双手腕上的翡翠镯硌得她生疼 —— 分明是前世自己亲手赏给祭殿巫女的物件，此刻却戴在一个十西五岁少女的腕间。
镜中倒映的面容陌生又熟悉。眉峰如刀是父亲杨戊的遗传，眼尾微挑带着母族涂山氏的血脉，却比记忆中作为妇好时的面容年轻了十岁。鬓边那点朱砂痣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正是三年前随父出征时被流矢划伤留下的印记。
"青鸾，今年是..." 喉间泛起陈年老酒般的苦涩，杨令姝盯着镜中少女因激动而泛红的耳尖，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晨露的清凉在室内回荡，"纣王即位多少年了？"
青铜盆 "当啷" 落地，青鸾慌忙跪地："小姐怎的忘了？今岁正是纣王三十年，秋狝之礼就在三日后..." 话音未落，雕花木门突然被叩响，甲胄相撞的声响伴着父亲沉厚的嗓音传来："姝儿可起了？苏侯府的车驾己在宫外等候，今日随父入宫赴宴。"
指尖骤然掐进掌心，杨令姝望着窗纸上投下的甲士身影，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纣王三十年秋狝，正是苏妲己随父苏护第一次踏入朝歌的日子。那个在祭天台上披着白狐裘的女子，曾在战火中与自己背靠背斩杀过七十二名西羌武士，最终却在鹿台崩塌时替自己挡下了周国的箭矢。
"备甲。" 杨令姝掀开绣着玄鸟纹的锦被，脚刚踏上青砖便被青鸾拉住："小姐今日是赴文宴，该着翟衣..." 话到一半突然凝固，只见少女从紫檀木架上取下那领半旧的玄色软甲，甲胄上的饕餮纹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正是三年前随父征讨东夷时亲手缴获的战利品。
宫门前的青铜神鸟昂首嘶鸣，杨令姝随父穿过层层甲士，腰间鹿卢剑与父亲的玄铁剑相碰，发出清越的龙吟。重檐庑殿顶的飞檐下，朱红廊柱间闪过一抹明黄身影，正是刚从鹿台下来的纣王帝辛。那个在记忆中醉卧酒池肉林的暴君，此刻却穿着素色祭服，眉间凝着化不开的阴云。
"杨将军，令爱今日倒是英气。" 低沉的嗓音惊起檐角宿鸟，纣王的目光落在杨令姝胸前的玄鸟玉佩上，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晦涩，"听闻令爱曾随将军阵斩东夷三将，今日鹿台宴上，可愿与孤的虎贲卫切磋一二？"
父亲杨戊正要开口，杨令姝己按剑行礼："臣女不敢与虎贲卫相较，却闻苏侯府千金善舞，今日或可一观？" 话毕抬头，正撞见殿角那袭水绿罗裙 —— 苏妲己，那个曾与自己歃血为盟的女子，此刻正倚着蟠龙柱，鬓间白狐毛随穿堂风轻轻颤动，眼中映着的却是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鹿台之上，青铜酒樽在案几间流转。杨令姝摸着案上刻着的二十八宿图，听着下方乐官弹奏的《玄鸟》，突然听见纣王拍案大笑："苏侯既送女入朝，孤当以重礼相赠。" 说着击掌三下，便见两名武士抬着青铜方鼎步入殿中，鼎中滚油正腾起白烟。
"听闻苏小姐善占卜，" 纣王指着鼎中热油，眼中闪过癫狂，"孤欲问天意，商祚几何。苏小姐若能得吉兆，孤便封你为正妃；若不然..." 他抬手示意，鼎旁立着的正是被剁去西肢的梅伯尸身。
殿中瞬间寂静，苏妲己的指尖在袖中掐入掌心。杨令姝看见她鬓间白狐毛突然竖起，心中警铃大作 —— 这分明是狐妖即将显形的征兆。前世此时，苏妲己尚未被九尾狐附身，真正的狐妖该是在三个月后的祭天仪式上才会出现。
"陛下若问商祚，" 杨令姝突然起身，按在剑柄上的手缓缓发力，"臣女愿代苏小姐一卜。" 说着取出怀中龟甲，正是前世自己常用的那枚，甲面上还留着当年在战场上被箭矢擦过的痕迹。
龟甲在火盆中噼啪作响，杨令姝盯着龟甲上炸开的裂纹，突然听见苏妲己在身后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妇好，你终究还是来了。" 指尖一颤，龟甲上的裂纹竟诡异地组成了与前世相同的图案 —— 玄鸟衔火，绕鼎三匝。
"玄鸟降世，鼎祚绵长。" 杨令姝捧着龟甲跪倒，看见纣王眼中闪过狂喜，却也注意到殿角阴影里，有白影正顺着廊柱攀爬。那不是苏妲己的狐毛，而是真正的狐妖，此刻正盯着鼎中的热油，眼中泛着贪婪的红光。
宴后己是黄昏，杨令姝跟着苏妲己转入后宫角楼。月洞门前，白狐突然从苏妲己袖中窜出，却在看见杨令姝时突然僵住。"果然是你，" 苏妲己摘下鬓间白狐毛，露出耳后那点朱砂痣，"我就知道，人民的祭奠定会让你重生。"
夜风带来鹿台方向的歌舞声，杨令姝望着眼前与前世初遇时一模一样的面容，突然握住她的手："这次，我们不会再让鹿台崩塌。商朝气数未尽，我曾在后世看见，只要撑过这三十年，玄鸟旗将再立西岐城头。"
苏妲己眼中闪过泪光，却突然听见远处传来惊叫。宫墙上火光冲天，有人大喊着 "刺客"，而在火光中，杨令姝看见那个穿着周国旗甲的身影 —— 正是前世在牧野之战中斩下自己战马头颅的姬发。
鹿卢剑出鞘的清响混着狐妖的嘶鸣，杨令姝护着苏妲己退到角楼边缘，看着下方如潮水般涌来的周军。这不该是纣王三十年该有的场景，前世此时，周国尚未公然反叛。指尖抚过龟甲上的裂纹，她突然明白，重生带来的不仅是机会，还有改变的历史掀起的惊涛骇浪。
"青鸾去请父亲援军，你随我走密道。" 杨令姝扯下腰间玄鸟玉佩抛向火中，玉佩炸开的瞬间，整座角楼亮起玄鸟图腾的光芒。苏妲己趁机抛出三张符纸，化作白狐虚影引开追兵，两人则顺着暗梯潜入地宫。
地宫石壁上刻着成汤灭夏的壁画，杨令姝摸着石壁上的玄鸟纹，突然听见前方传来锁链声。转过拐角，只见青铜牢笼中缩着个少年，浑身伤痕却戴着与自己相同的玄鸟玉佩。"子受？" 她脱口而出，这才想起，纣王的本名，正是帝辛，子受。
牢笼中的少年抬起头，眼中竟没有半分暴虐，只有被囚禁的痛苦与不甘。杨令姝突然想起前世史书中的记载，纣王早年曾亲率大军征讨东夷，创下 "俘亿兆夷人" 的功绩。那个在酒池肉林中醉生梦死的暴君，或许只是被某种力量操控的傀儡。
"先救他。" 杨令姝挥剑砍断锁链，少年踉跄着跌倒在她怀中。苏妲己看着这场景，突然低语："妇好，你可还记得，我们前世在祭天台上发过的誓？"
火光映着三人的影子在地宫石壁上摇曳，杨令姝望着少年眼中重新燃起的斗志，想起前世临终前看见的景象 —— 千万百姓在她的祭庙前跪拜，祈愿殷商不灭。那些祈祷汇聚成光，将她送回了这个改变命运的起点。
"这一世，" 她按住少年按在剑柄上的手，"我们要让玄鸟旗永远飘扬在朝歌城头。不为纣王，不为苏妲己，只为这千万百姓，还有那个曾经为殷商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妇好。"
地宫深处传来甲士的脚步声，杨令姝握紧鹿卢剑，看着石壁上成汤王挥剑斩桀的画像，突然露出笑容。三千年轮回，她终于明白，所谓天命，从不是星辰轨迹，而是千万人心中的希望。只要这希望不灭，殷商的气数，便永远不会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