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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的队伍，浩浩荡荡。
朱文正最终还是没能拖延，骂骂咧咧地被“请”上了回应天的官道。
他和李文忠并辔而行，两人都换上了一身崭新的明光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晃得人眼花。
“文忠啊，你看我这身行头，是不是比你的气派？”朱文正骚包地挺了挺胸膛，“这叫品牌溢价，懂不懂？我这身，代表的是智慧。”
李文忠不屑地撇了撇嘴：“花里胡哨。铠甲是用来保命的，不是用来比亮的。再说了，要不是我带兵冲锋，你那空城计唱破了嗓子也没用！这头功，怎么也得是我的！”
“嘿，你这叫什么话？没有我的剧本，你就是个没头苍蝇……”
两人一路斗嘴，唾沫星子横飞。
旁边的邓愈听得是摇头失笑，而队伍中间那辆简陋的囚车里，曾经的吴王方国珍，则面如死灰。
他被剃光了头发和胡须，穿着一身囚服，在沿途百姓的围观和孩童们丢来的石子中，彻底丧失了最后的尊严。
队伍行至苏州城外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前来迎接的百姓中，除了欢呼的人群，竟还有一拨衣着光鲜的商人，他们没有呐喊，而是高高举着一块块粗糙的木牌。
木牌上的字，让李文忠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朱董威武！债券必涨！”
“热烈恭迎江南总公司董事长凯旋归来！”
“跟着朱董走，金子堆满楼！”
李文忠勒住战马，下巴差点掉在马背上，他指着那群状若疯魔的商人，结结巴巴地问：“文正……这……这帮人是不是钱多烧的？打仗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朱文正脸上挂着“一切尽在掌握”的神秘微笑，他压低了声音，如同魔鬼在低语：“他们不是疯了，他们是找到了新的神明。”
“这世上，没什么比白花花的银子，更能凝聚人心了。我给他们的不是一张纸，是通往金山的路。现在，这条路姓朱。”
李文忠似懂非懂，但他看着那些商人狂热的眼神，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自己这位堂哥玩的，是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却又无比恐怖的游戏。
数日后，队伍抵达应天府。
城门大开，万人空巷。
从城门口到皇宫的御道两侧，挤满了前来一睹英雄风采的军民。
“大都督威武！”
欢呼声如同山呼海啸，一浪高过一浪。
朱文正骑在马上，享受着这英雄般的待遇，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一改路上的懒散，挺首了腰板，微笑着向两侧的人群挥手致意，偶尔还送出个飞吻，活脱脱一个后世走红毯的明星，引得人群中发出一阵阵更加热烈的尖叫。
他知道，这场盛大的欢迎，既是迎接凯旋的将军，也是在迎接一位，能给这座新生王朝带来无尽财富的……财神爷。
皇宫门口，朱元璋背着手，一身常服，却自有一股帝王气象。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死死盯着御道尽头缓缓驶来的队伍，像是在审视一件即将到手的货物。
马夫人却站不住，她拉着身边的太子朱标，踮着脚尖张望，脸上写满了急切与担忧。
“来了来了！”
马夫人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在马上骚包地西处挥手的身影，苦笑不己。
队伍终于停在宫门前。
朱文正翻身下马，还没站稳，一个温暖的怀抱就将他裹住。
“我的正儿，可算回来了！”
马夫人的声音带着哭腔，一双手在他身上从上到下摸索个遍：“瘦了，黑了！在外面打仗，吃不好睡不好吧？有没有受伤？快让婶娘看看！”
“婶娘，我这不好好的嘛。”
朱文正被这股热情搞得有些手足无措，只好咧嘴傻笑：“您看，一根毛都没少，还壮实了呢！”
“胡说！你看看你这脸，都快瘦脱相了！”马夫人心疼地拍了他一下，眼圈都红了。
这番景象，让周围的亲兵和内侍们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唯独不远处的朱元璋，冷冷地哼了一声。
“咳！”
这一声轻咳，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瞬间让热闹的气氛冷却下来。
马夫人连忙拉着朱文正，有些不安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朱文正抬起头，迎上朱元璋那审视的目光，非但不怵，反而嬉皮笑脸地一拱手：“皇叔，大侄子给您请安了！我这一路上风尘仆仆，就是为了早点回来聆听您的教诲啊！”
朱元璋眼皮跳了跳，没理会他的贫嘴，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先进来。咱有笔账，要跟你好好算算。”
……
奉天殿内，所有的内侍和卫兵都被屏退，只剩下朱家叔侄二人。
空旷的大殿，让朱元璋的声音显得格外冰冷。
“跪下！”
朱文正愣了一下，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单膝跪地。
“朱文正！”朱元璋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抓起案上的一本奏折，狠狠地砸在了朱文正的面前。
奏折摔在金砖上，发出一声闷响。
“你可知罪？！”
朱元璋厉声喝问，“擅自调兵，玩什么狗屁空城计！把数万降卒捏在手里，修港口，开运河！你眼里还有没有咱这个大帅？还有没有朝廷法度？！你是想在江南，自立为王吗？！”
一声比一声高的质问，在大殿里回荡。
朱文正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慢悠悠地捡起那本奏折，拍了拍上面的灰，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打开瞅了一眼。
“哟，御史刘伯温弹劾我？说我‘行事乖张，罔顾军法，恐为尾大不掉之患’……啧啧，这词儿用的，有水平。”
“你！”朱元璋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然而，就在他要发作的瞬间，朱文正忽然有了动作。
他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将弹劾奏折随手一丢，然后从自己怀里，郑重其事地掏出另一本厚厚的册子。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那本册子被他拍在了朱元璋面前的御案上。册子的封面上，用大号毛笔写着一行嚣张的大字：
《江南建设总公司第一季度财报及未来三年盈利预测》
